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着,他一路将我抱回家,即便开门掏钥匙、手臂都不曾离开我的身体。
“阎枢泽,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掉下去的……”
“恩。”他一脚把门踢得关上,然后抱着我进来,将我放在沙发上。
“他明明,他明明,爬得也不是很迅捷,为什么我就是没反应过来呢,我好笨啊,我那时要是反应快点,我就拉住他了……”
我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
他拉住我的手,扒了我身上早已脏兮兮的厨师服。
“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找死的,你把他拉回来,他也会继续找死,甚至还有可能拉着你一起跳下去,你没拉他才对!”
“可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眼前掉下去,阎枢泽,我看着他从我眼前掉下去的,好恐怖啊阎枢泽,好恐怖啊……”
他猛地伸手捧住我的脸,盯着我,眼里的伤痛像打翻的银汞一般破碎,哑声质问道,“你现在也知道恐怖了?”
“我……”他的脸在一片水色中渐渐模糊掉,我哽咽着,“对不起阎枢泽,我遭报应了,老天惩罚我了阎枢泽……”
“没有,不是这样的,这都不关你的事!”他又替我擦了一把眼泪,将我拥进怀里,带着胡渣的下巴用力地压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侧脸上,“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但今天的事情真的与你无关,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扯,那种情况你没办法救他的。怪我,他找我的时候我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他冲着我来就不会找你了,是我,我又忘了你是我的软肋,我应该挡住一切的……”
我一下惊醒过来,挣着他的怀抱抬起头来,“阎枢泽,阎枢泽他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说那什么地,什么法国女人,什么七十亿,他说谭建华是败家子,你是狼,还说什么你让他输光一切……”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我说了这些都与你无关,那老东西纯粹是柿子拣软的捏才找上的你,我那时应该见他的,应该是我来听他最后的遗言的,你什么都别想了,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不好?你胳膊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还有腿上?这是谁弄的?告诉我?是不是警察局那帮人欺负你了?”
他揪起我的胳膊,手上的劲儿有些大。
“不是,不是他们……”我又擦了一把眼泪,哽着嗓子,“我,我被警察从楼上带下来的时候,谭建华冲过来把我扑倒摔的……”
他大手里不自觉地又灌进了一些力量,紧拧着眉头,半是头疼半是咒骂着,“又是她!”
……
然后他抱着我上楼,到了他的卧室,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给我胳膊和腿上消毒、上药、贴纱布,一边涂一边轻轻地吹气,热辣辣地痛,却又凉飕飕地舒服。
“阎枢泽,以后怎么办啊?”
那个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跳楼。
我对延峰那栋大楼有阴影了。
我对接下来的一切麻烦都有阴影了。
我对这个世界都有阴影了……
他扶着我站起来,想了一会儿,一边带着我下楼,才一边道,“这段时间待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工作辞掉,等你好些,我还是送你回学校完成学业……”
“阎枢泽……”我忍不住握住他坚实的小臂,“那你怎么办?”
他露出个笑,揉了揉我的头顶,“我的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阎枢泽……”我停住脚,手指不自觉地使了劲儿掐他,想从他那片淡定的眸光里看出答案,可是我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倒影……
顿了一会儿,他才将我的手拂下、握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我对他的死也没有任何愧疚,是他自己跟我赌的,不过又是个输不起的赌徒罢了。虽然毕生打造了三水集团,但他跟新闻里那些输得倾家荡产后跳楼自杀的懦夫没什么区别。”
我松了口气,“真的吗?真的跟你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