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汀,回来……你给我回来……不要跳下去……”他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痛苦,听得人揪心。
“我没有跳下去,阎枢泽,你醒醒!”我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他手心冰凉还冒着汗,“阎枢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阎……啊——”
“宋芷汀——!!!”
他咆哮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额头撞上我的脑门儿。
什么啊……真是的,这个人,他脑袋是铜头铁脑么?
我本来俯身坐着的,硬是被他撞得倒下去了,脑袋还一圈一圈地发晕……
“哎呀,阎枢泽你……”特么是故意的吧!
我揉着脑袋坐起来,本来想骂他的,但对上他惊恐、混沌、似乎还没出噩梦中清醒过来的目光,想骂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没事吧?”
他没回答,只定定地看着我,那目光啊,惊恐中混着惊喜,惊喜里又藏着惊恐,狠意十足,却又热烈得一塌糊涂,像个赌徒等着看开注的眼神。
眼角刚刚溢出的泪还没拭去,此时坐起来,顺着侧脸悄无声息地流着,像汗。
但我知道那是泪啊!我的天,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刚居然哭了。
谁能告诉我怎么哄男人啊?
我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轻声唤,“阎枢泽?醒过来没?刚刚那都是梦哦,没事了哦……啊——”
他猛地钳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倒在床上,翻身而上,沉重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我两片肺叶都差点让他挤兑出来了,“你,干嘛,啊……”
“你是人是鬼?!”他大手挤着我的脸,眼里的赤红更深,几乎是吼着问我,“你说啊!到底是人是鬼!你是来复仇的对不对?宋芷汀,你特么做鬼都要报复我是不是?!”
他是被噩梦吓到了吗?
“我我我,我是人,你看啊,”我拎起自己头顶上的一撮头发,“这是实实在在的,短发,我前两天刚剪的,不是长发女鬼哦……”
“还有这个,”我狠拍了自己的皮肤,拍得啪啪响,“你看,皮肤红了,僵尸不会红的哦……”
“还有还有,”我抓着他的手腕,偏过脸,卯足了力气朝他吹气,“你看啊,我会吹气哦,我有呼吸的哦,我不是鬼哦,我没有要找你复仇,真的,你是好人,你对我很好,我没有要找你复仇,你别怕啊,那是梦,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轻声安慰他,他眼里的凶狠和惊恐渐渐褪去,热烈却没有冷却,伸出食指放在我鼻子下面,探着我的鼻息。
“你真的还活着?”
“嗯嗯嗯嗯嗯……”我猛点头,“我没死,我活得很好啊,井井有条的,白白胖胖的,比全世界大多数人都要幸福啊……”
“那你刚刚怎么浑身是血地就歪下去了?”他泛着血丝的墨眸里蒙了层雾,“我叫你不要跳下去,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跳下去……”
他又激动起来,大手勒得我的脸好疼。
我掰着他的手,欲哭无泪,“梦啊,那都是梦啊,阎枢泽,你倒是醒醒啊,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好不好……”
他依旧红着眼、压着我,稳如泰山,我是怎么都不可能翻过来的,干脆也不动了,跟他对视着,等他从噩梦中平复过来……
他紧紧地捂着我的脸,哑着声音,“那你当初为什么跳下去?”
我没勇气回答了。
我知道,他这次问的不是梦,他问的是现实,他问我那时为什么要跳下去。
我为什么要跳下去?因为那时觉得没了阿哲,天会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