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后的青衣太监就桀桀怪笑了几声,“你们娘俩是真傻还是装傻,现成的大理寺女牢的门大开着,怎么会没地方去呢!谋害文德太子,构陷寿宁侯府嫡幼女郑氏,鸠杀秦王正妃白氏,这桩桩件件都够凌迟处死的。怎么还在纠缠人家为何休了你,真真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谓,眼下这性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崔文樱吓得脸色雪白,却还是壮着胆子昂起小脸大声道:“不过是红罗那个奴婢满嘴胡说,连宫中圣人和娘娘都没有发话呢,怎么就能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姑姑的头上?我姑父不过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暂时和我姑姑置气,公公何必此时落井下石,要知道我们彰德崔家怎会坐视家中女子如此受欺辱!”
那青衣太监不虑这姑娘此时此刻还敢回嘴,就将人上下打量了两眼,噗嗤一声冷笑道:“听说圣人那里积攒的书证比人都高,你还好意思说是莫须有的罪名。果然是亲生的两母女,想当年这位崔氏也是仗着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犊之气,才做出那般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只可惜你们都是个女儿身,要不然上阵领兵打仗也是使得的。”
他耷拉着眉眼笑得幸灾乐祸,“好了,圣人发话几件案子并审。没看见京里那些大人们忙得脚都不沾地,往彰德去了好几拨锦衣卫了,想来你们崔家个顶个的都跑不脱。若是心中有冤屈,尽管跟大理寺的老爷们说!”
青衣太监话一说完就随意挥了下手,几个大力太监立时如狼似虎地上前,也不管崔莲房和崔文樱往日是养尊处优的柔弱女子,一顿反剪臂膀齐齐押上马车。鞭子一甩,车轱辘就往前直走。一旁看热闹的百姓躲得远远的,却还是探头探脑地指指点点。
女子尖利的斥骂阵阵传来,还未及听清就戛然而止,想是被人强行塞住了嘴。刘府管家看得心肝直颤寒毛倒竖,心道原来老爷忙不迭地叫大爷写下休书,就是料定有眼前这回事啊。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会,跺跺脚赶紧回去禀报。
叫做篁园的书房里,刘肃面色苍白地听了管家的话语,拄着额头无力笑道:“三十年来功名化作尘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大梦。崔氏又什么可怜的,不过是比我先走一步罢了。我筹谋半生,却不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她。那位至尊恐怕早就心知肚明,却抄手站在一边看了我这么多年的笑话!”
老管家听得糊里糊涂心里总有不详,但他是府里多年的老人,总不想这个家就这样散了,便小心赔笑道:“让老奴去把大爷叫来陪您说说话,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坐在一处好生说开了就行了!”
刘肃站起身子看了看窗外苍翠得近乎墨色的竹林,缓缓摇头道:“他骤逢巨变心里也苦莫去扰他,遇到这般叫人心烦之事,莫说是他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桩桩件件,也不知道谁是因谁是果,牵牵绊绊地纠缠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谁?”
老管家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就结结巴巴地劝解道:“大爷既然已经写下休书,就与那边不相干了。至多以失察之罪免了老爷身上的差事,宫中圣人难不成还要老爷的命不成,老爷实在太过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