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秦王拿指头逗弄着小儿子燉哥,见他始终恹恹地,皮肤也有一点微微泛黄,心里就有些不快。开口问一边侍候的奶嬷嬷,“这孩子如今有将近两岁了,怎么还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宫里的太医没派人过来看看吗?”
奶嬷嬷听得这话里有责怪之意,哪里还顾得其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只管不住地磕头。秦王心里更加烦闷,心想我只是问问孩子的情形,有不是要你的性命,至于如此模样吗?
一旁对着妆镜正在梳头的刘惠妃见状嗔怪道:“你怪这些下头的人做什么,燉哥生下来就不强健,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帮你带这般大。你不感激就罢了,还敢埋汰我宫里的人,真是费心费力还落埋怨。正好你也进宫来了,回头就把这孩子抱回去!”
说起这个秦王便有些头疼,拄额道:“回去给谁带,钱氏不过一个侧妃,连自个的儿子都带得乱七八糟三天两头的生病,谁敢劳烦她?再则燉哥是正妃嫡子,府里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足够,只有劳烦母妃辛苦一下,等我腾出手再来接他回府!”
刘惠妃看了儿子满脸的疲态,终究还是心疼的。仔细扶正了发上的白玉嵌珠翠长簪,又吩咐宫人和嬷嬷下去后,才回头道:“你府中的王妃白氏已经去了许久,这一两年你身边也没添一个可心人,这样下去怎么是好!”
她说到这里便不免有些心急,苦口婆心地劝解道:“我知道你对这种事无可无不可,从来不是好色贪新之人,这一点连你父皇都对你都称许不已。可是府中没有一个安守家宅正经主持中馈之人,算怎么一回事?再说燉哥也不能长久放在内宫里,你还是要做些长远打算!”
秦王仰靠在水磨檀木四出头官帽椅上,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找一个,可这不是没有看得过眼的吗?”
刘惠妃听得他话里有松动,心头一喜忙道:“哪里没有,你崔舅母的侄女崔文樱是多好的小姑娘,模样俊俏知书达理。家世背景样样出挑,人家好不容易也有这个意思,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了,你何不顺水推舟应了这门亲事。”
秦王有些好笑地拿过一边的茶盏,懒洋洋地道:“怎么又提起这茬子旧事了,我和那位崔家姑娘不合适,论辈分论年岁都不合宜。再说以前也跟您念叨过,父皇心底里不待见崔家的人!”
刘惠妃想起那姑娘文文静静的好模样,心里头实在不舍,就嘟了嘴道:“你崔舅母前个来跟我请安时,还说这姑娘年岁也大了也不敢再耽误,兴许开春就要定要亲事了。你可千万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哭后悔……”
秦王立时垂下眼眸,却是想起那件让白王妃殒命的翡翠葡萄摆件。他嗤笑了一声,要说这其中私底下没有那位好舅母的掺和,只怕没人会相信。哼,以为彰德崔家的女儿奇货可居是,还在使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真真是可笑至极。
他听着宫室外屋檐下的铃铛微响,低头浅笑道:“且放宽心,我虽不会娶崔文樱,却一定会为她挑选一桩称心如意的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