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合时宜,人群当中还是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先前问话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退到了后面。
程焕叹道:“这人处处小心,却不知凡事过犹不及。这种杀人手法与自缢的后果就是颈上的勒痕很类似,要是不仔细查验只怕就忽略过去了。只是这人犹不放心,最后又将绳索交叉方向又勒了一会儿,这才造成了死者脖颈上几乎成整圈的勒痕,这是他第一个破绽之处。”
史大川知道此时自己最好默然无声,但是心头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一件由于受到军中将官逼迫才自缢身亡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案子了,怎么这么快就翻转过来了若是按照先前事情的发展,把这件祸事落到了实处,裴青一个迫害同僚的罪名是背定了。
就是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平常老头,舌绽莲花的一番巧语,不但打破了原本的计划,还竟然在此处大出风头,连指挥使大人都处处给他脸面。史大川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站出来出言问道:“程先生侃侃而谈,却不知这凶手还有何破绽?”
程焕没有理会他言语当中的讥讽,背手站在门口道:“凶手定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自负别人看不出他的诸般手脚,却不知在有心人的眼里,这里处处都是破绽。其实这第二个破绽就是这条梁上绳索,听到杂役的呼救,门外刚好有巡逻的军士听到,进屋后一刀就斩断了绳索。好在这几个军士有些见地,立刻封锁了这间屋子,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几乎完好的现场。”
众人又一次看向你那屋子,布置再简单不过,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程焕知道这群人不见到真凭实据,心里是不会服气的,于是接着说道:“我找在场的杂役核实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好几人都说晏总旗的脚下这把凳子确实是倒放着的。晏总旗身高五尺有余,梁上绳套节扣处离地大约有九尺。”
有一时转不过弯的人接口道:“晏总旗虽然不怎么高,可是那梁上绳套应该还是够得着的吧!这算是什么破绽?也太牵强了吧!”
程焕又唤了先前演示过背死狗的军士进来,让他垫着脚尖站在椅子上,又将那根砍断的绳索高高举起,众人一见之下恍然大悟。原来那军士无论怎样垫脚,手中的绳索与梁上的绳索之间都有将近两拃的距离。
程焕这才转头道:“假设晏总旗是真的自缢,他把节扣打好之后,把头伸进去,那么以他的身高来说,他的身体肯定是全部悬在空中的。那么他脚下的凳子无论如何都不该被踢倒,除非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又故意掀翻的。”
屋子里里外外一片惊叹声,王义虎也不例外。他从一个无名小卒爬上千户的位置,自然感受得到这个房间里外隐藏的风刀霜剑——有人千方百计地想将晏超的死牵连到裴青的身上,想将一件谋杀案尽力渲染成畏罪自尽案。他感激于裴青先前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有心助其一臂之力。
“呵呵,我们看似平常的东西,在程先生的眼里都另有含义。看来晏总旗是他人谋害的无疑了,却不知他是何时被人所害,只要圈定那个时段出入此处房间的人,应该就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