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十年十月初十,在路上颠簸了数日的宁修远终于回到了姑苏古城。
在晨曦的微光中,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座宅子的门口。他对着车上悄声道:“夫人,咱们到了。”
江氏打起帘子,探出身子,果然是到了。她瞧着那乌油的大门那年上京前将将儿新刷的油漆,如今左下角竟有少许的脱漆。那斑斑驳驳的油漆一如这些年历尽风风雨雨的心,一般儿千疮百孔。
江氏瞧着瞧着,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车里传出微弱的声音:“怎么停下来了,咳咳,是不是到了?”
江氏别过了脸,对宁修远道:“是的,到了。老爷,我们到家了……”
车夫先跳下车,帮着去打门。这会儿时间尚早,家里的下人都未来得及全数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小厮来开门。
他们原是弟兄两个,哥哥叫赵卓,弟弟叫赵立,正是赵嬷嬷的两个侄子。他们俩一边开门,一边还在系中衣上的带子。
“夫,夫人……”赵卓一抬头,猛地见着了江氏,那双眼睛登时就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他疾忙迎上来,才走了两步又扭脸往门里喊道:“快,快出来啊,夫,夫人回来了!夫人和老,老爷回来了!”
“夫人,路上可辛苦了!”和笨口拙舌的哥哥赵卓不一样,弟弟赵立倒生了一张专会讨巧卖乖的小嘴,这会儿见了江氏更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咱们都盼着夫人和老爷回来,先前收到的信儿说是三两日就能到,这会儿可等了七八日都打不住”
可惜江氏连日休息不好,这会儿没心思听他说话,更叫他吵得脑仁儿发胀,便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那赵立只好悻悻地闭了口,江氏这才插空说道:“老爷在路上病了,才耽搁了几日。你快些儿进去找两个身强体壮的人儿,把老爷给扶进去。”
赵立口里应着,脚下却不见挪动,只回头瞧了赵卓一眼。那赵卓憨厚老实,得了弟弟的眼色,便忙跑进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