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手里的凉扇也打得慢了几拍:“昨日的事你也知道了,明明是洞房花烛夜,偏偏就……”
詹妈妈不由地一喜,她原本就怕萧容悦来了杜家之后把她给冷落了,顾忌着她是小柳氏身边的人不肯用她,如今听她这般掏心窝子与自己说体己话,那就是信得过她了。
她忙道:“娘子担心的再不错了,这杜家可不比寻常人家,府里规矩重,杜大夫人出身长安裴氏,眼光也高,咱们府里能得了这门亲事那是福气,只是难免会有些挑剔,娘子万万要忍耐些。”
萧容悦看着她:“妈妈是个有心的,也该知道我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娘家给的这点子陪嫁了,日后咱们这一院子的人吃喝嚼用都得指着这个。”
詹妈妈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昨日奴瞧着杜家的人把府里送来的陪嫁都尽数送去了小库房里了。”
由不得她不知道,萧家给萧容悦的陪嫁真正是丰厚得吓人,四十八抬箱笼里压得满满当当,除了华贵精致的房卧,竟然有十余箱装着的是通宝,足足数万缗,险些把那抬箱笼的挑子给压断了,送陪嫁的人到了杜府歇了小半日才能直起腰来。
人人都夸赞萧夫人小柳氏是真的敦厚大度,对不是自己亲生的萧容悦这样大方尽心,给了这许多陪嫁,江宁府都少见。
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陪嫁大都是萧氏的亲娘大柳氏留下来的,原就该给萧氏做了陪嫁的。
萧容悦挑了挑眉,伸手端过案几上放着的冰碗,小银勺搅动着里面的碎冰:“还是妈妈仔细,昨儿那么乱,我竟然都顾不上问这个。”
提到陪嫁,詹妈妈满是兴致,在榻席上挪了挪身子,更凑近几分:“有奴替娘子留着心呢,今儿路过小库房也瞧了,杜家人倒也不曾动过那些箱笼。”
不是不动,而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萧氏的记忆里,这嫁入杜府的第一日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前一夜杜霍没有回正房,但她还是一早乖巧地准备了羹汤去春华园见公婆,规规矩矩地奉茶认亲。
却没想到在认亲的时候,杜大夫人便开了口,说她年纪轻才进门不会理事,那许多陪嫁也不知道如何打理,还是交给府里一并打理,日后若有什么事再与她商量。
萧氏终究是个软糯的,虽然知道不大妥当,却也不敢违逆公婆,还是让人把陪嫁送去了春华园的库房里,从那以后她便只能靠着每月杜府公中给的月钱维持院子里的用度,再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