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问你觉得你怎么看。
弘昼皱了皱眉,起身扒在栏杆边上看,然后看见被拉住的陈先生被壮汉拉到了角落里。几人的气氛很融洽,笑着松开手来,拍了拍肩膀才离开。
转身去另一边,弘昼的眼睛在窗底下清晰可见有人给老妇人塞了东西。方才骂的口水纷飞的她,顿时扬起了会心的笑意。
那笑特别甜,就像是赚了钱一样甜。
这是金钱交易啊?
演戏大概演不了那么真,那就是拿着钱来真吵架?
弘昼坐了回来,一脸认真的看着胤禛,“阿玛,我都明白了。”
胤禛看他这么跑着去看,心里也明白他没有跟着底下的百姓一样听之信之,发散满腔的热血抱负。相反他脑子很清醒,甚至将八卦当做是太傅给的作业一般,严肃而认真。
一点看八卦的精髓都没有。
这在胤禛看来有些意外,本来觉得这孩子不会没头脑,但应该挺喜欢看戏的……
想此他叹了口气,“这场戏最多到下一回,再过上半月才有新的。”
“重点是这个?”
“不然?”
不不不,重点的是您老人家崩人设了!你看你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充满了没有八卦的遗憾之情!
你出门打扮的这么靓仔,就为了在角落里听八卦?
人都有发泄情绪的方式,胤禛一直认真不苟脚踏实地,就算小菜死了一茬接一茬,也最多就是沉着脸继续努力。事后再抄写经书,或者深夜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散步。
钮祜禄氏等人也曾经借此机会努力过,但最后铩羽而归反而被迁怒冷落。久而久之,白白每天出去溜达的时间都会避开胤禛,免得被眼神杀扣了粮食。
弘昼摸了摸肚子,“不然我们去吃饭吧!”
出来溜达不吃顿好的,多对不起自己!
“饿了?”
“嗯嗯!”
出门在外也无所谓要和府里一样时辰用膳,胤禛看着时辰差不多,便领着一同出门去。不过他牵着弘昼,让四轮车就在身后不远不近的牵着。
几近晌午时分,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多了起来,男女老少们来来往往也有许多手上提着物什的。
街边铺子开门大吉,有酒楼、衣铺、首饰、杂货等等。百姓鱼贯进出,面上都带着几分过年的笑意。路经一处杂货店旁,弘昼的手拉了拉,带着胤禛就往里面去。
“要看什么?”
杂货店里日常可用的应有尽有,门前还摆着两挂艳色的大灯笼等。有长辈们带着孩子,一同买些小玩意儿。彼时的烟花是被严禁所用,只有大节日的时候,由着朝廷部门控制着放出观赏。在各种规定下,杂货店和小摊上的玩物就是孩子们的乐园了。
店里的人也笑着来招待。
弘昼环视一周,最后站在一排的铜钱编制的小玩物前看,顿时看中了两只铜钱小狮子。
狮子是民间传统的吉祥物,而这对铜钱小狮子设计巧妙,形象逼真,动态十足。伸手摸了摸充当眼睛的珠子,“阿玛,这个好好看。”
“好看,那就买了。”
弘昼顿时扬起笑意,“阿玛真好!”
“……”这点小钱,他还会不给么?
胤禛眉头微动,等小狮子被装上打包在车上,两人又继续行走。
此地皆是大酒楼大铺子的大街,路面宽阔。弘昼就这么牵着手走了几步,脚下很小心的抬起,免得灰尘泥土将其弄脏了。好在身上的衣裳都是比着裁制的,还不至于说袍角沾灰弄脏。而和他小心翼翼行走不同,胤禛则是闲庭漫步。一手背在伸手,一手牵着弘昼,他昂首挺背,脚步轻踱往前。走着走着,他又像是观赏风景的伫立环顾。
弘昼跟着左右探望,“阿玛看什么?”
胤禛笑而不语,只是扯了扯弘昼身上的衣襟,似是再为他整理衣冠,“好好站着。”
弘昼觉得莫名其妙,又跟着走了两步。迎面看见有些红带子和黄带子优哉游哉的出来溜达,弘昼不认识他们,但是对方认识胤禛。故而自然的照面打招呼,有一两个似乎有些交情,胤禛很像是市场里买菜遇见小姐妹一样,惊喜的停下来巴拉巴拉说两句,然后相约改日再见。
站在一旁的吉祥物弘昼,除了开始被介绍了身份之外,从头到尾都是乖巧的不吭声。
如此走走停停之后,胤禛又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河边上。弘昼两手互相塞到袖子里暖和,胤禛让马车停靠过来,然后让他坐在车门前吹风看景。胤禛自己则拿出墨镜戴上,背手而立,迎风潇洒多有气质,悠悠感叹一声,“都是冰啊!”
“……”
您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
弘昼缩了缩脖子,身形懒洋洋的靠着车门。
隐约的,他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弘昼顺着感觉张望看了过去,斜对面正好是一家大酒楼。楼上二层的窗户开着,有人倚着围栏而坐,手上似乎拿着笔?
“那是京报的人。”胤禛见他发现了,笑着解释,“城中酒楼里消息灵通,京报中人便能从中获得一手消息,再广而告之的记下。”
“京报?”报纸?
‘□□携夫人迎接外宾,与法国总统及夫人合影’
‘□□携夫人抵达塔吉克斯坦’
后世关于国家一把手的官方新闻中,和家人出席的新闻标题已经能让众人闭着眼睛背下。相对于很多清奇画风而言,真的是很官方客套。
胤禛不是一把手,但也是京城里有头有面的人啊!如果他们跟着被新闻宣传呢?
‘雍亲王写爱子游街,马车竟然是这样的!’
弘昼抬头,迎着胤禛带笑的目光廓然开朗。他自然的挺直腰背,站起来靠着车门而立,迎风探望着冰面的白色天地。他站得高,微暖的阳光落在冰河上白色更显得纯粹和刺眼。
打开香囊,一同戴上墨镜。
弘昼心情很好,勾唇道,“谢谢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