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年府里,是看着年氏长大的,得知要嫁进王府后就和夫人一同管教小姐的规矩。后来不放心,便特意跟着陪嫁过来。年氏倒是懂事,只是她从小在家中就很得宠,父母兄长疼爱有加,日子自然比一般女子过得好,因而管教起来反而不太容易。磕磕碰碰的,好不容易勉强过关进了王府,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嬷嬷觉得自家小姐模样好,又有二爷在,应该过得不会差。事实上,她预测的太过小心了。
这哪是不差?简直上天了!
入门三天,王爷就依着小姐的话把院子牌匾放下,换上她亲自择选的百味斋。
谁家的院子叫百味斋?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家小姐好吃吗?
偏偏小姐不自知,跟着王爷去福晋那里请安之后,万康阁就成了小姐出院子的第一之选。这位声名远扬的嫡福晋也不知是作何打算,竟然待小姐十分友善,自然而然的以吃为敲门砖成功得到小姐的欢心。
眼看小姐凑到嫡福晋前那殷勤得意的脸,嬷嬷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如何回禀送信来的夫人。
嬷嬷心里万般无奈,面上却是一派沉静,堂上的乌拉那拉氏和年氏两人说了几句,又让张嬷嬷去拿膳房准备的点心来。
年氏自然高兴,面上眉飞色舞的看着门口。
对面端坐的李氏妆点都是京城最流行的,她仪态万方,眉眼带笑轻抿一口清茶,“年妹妹胃口好,不会是有喜事临门了吧?”
算来年氏进门也有些日子了。
乌拉那拉氏很清楚堂上女人来葵水的日子,手指抚着白玉镯子的纹路。
她不爱戴累赘首饰,唯独这副镯子。每每脑子空白时,她总会习惯的轻抚一下,就像是轻抚自己一样。也因此从表面上看,镯子显得陈旧不大能看。从身份而言,很应该把镯子褪下收起,但她早就戴习惯了。
这院子里是非,她也看明白了。
年氏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李氏,“李侧福晋会医术?”
“自然不会,只是关心妹妹而已。”
年氏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这姐姐妹妹的喊,“嬷嬷都说王府里规矩很严,既然李侧福晋不懂医术,那还是小心一些不好祸从口出。”
末了,她看向乌拉那拉氏,“我说的对吧?福晋。”
乌拉那拉氏欣然点头,禁不住带出几分笑意,这年氏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
李氏被噎了一下,放下茶碗轻哼一声,“好心好意提醒一句,年妹妹不受就是了,何必这样说?生来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好吃不长进的。”
“李侧福晋几岁了?怎么能说自己未见过就是不长进的?再说了,我年纪小长身子,不应该多吃吗?”年氏也跟着哼了一声,重重的。
李氏当初进门之后是争气,所以追着王爷跑得以晋了侧福晋的位份。可她是御赐是侧福晋,还有家里人撑腰,自然是不同的。再且王爷亲口说了,叫她自在一些不必勉强自己,转头把她丢给了福晋。
福晋对她最好,她对福晋好,怎么不长进了?
年氏说完直瞪人,气得李氏脸色发胀,这是对她耀武扬威自己的年轻?
这对于一个以色侍宠的女人来说,是绝对的打击。哪怕她早已退居二位,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拿来戳伤口!
李氏恨恨道,“好心没好报,等你吃胖了有你哭的时候!”
年氏得意的笑,“不巧了,我从小到大都吃不胖。要是吃的少了,没两天就瘦了!”
“等点心好了,年氏可要吃多一些才好。”乌拉那拉氏忽然插话道。
“嗯嗯,福晋说的点心最好吃了!”
“那我的那份也给你吧。”
“那怎么行!”
“无所谓,我胃口一般,如今消化也不如以前了。”
“不怕,家中长辈吃化不小,总会吃我煮的五谷粥。等我回去,亲自给福晋煮一碗尝尝。”
“那多麻烦,不如你和嬷嬷说一声,留下来和我用膳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乌拉那拉氏和年氏你一言我一语,听似融洽约饭的话里,李氏却被再次重重一击。
福晋的年纪消化不好,那比她大九岁的李氏呢?
原来入门后争宠的好处,岁月之后就成了致命的短处。每次初一十五请安时,李氏都要认真的拾掇自己,势必要光鲜亮丽。可她年纪摆着,谁还不知道谁?
等到点心上来后,李氏看见都是甜的,她连看都不看。
年氏见了故意逗她,气的最后散时李氏面色铁青,甩着袖就跑了。
不顾身后嬷嬷的死亡注视,年氏得意大笑,准备回头和王爷说说去。
告状嘛,谁还不会!
耿氏出了院子轻笑,觉得这样也好,头上几个玩的高兴她们也能过清净日子。
当然,这不包括所有人。
不知道怎么的,康熙爷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旧爱胤祥。他一改冷落的态度,再次将他宠爱起来,甚至不顾胤礽的关系欢天喜地的单独册封了贝子爵位。
当然,还给了满都护的贝勒爵位。
胤祥没想到自己再次被卷入这对父子之情中,不过面对送上门来的好处,傻了才会拒绝!
原来差的,大赏特赏,连带着家眷子女也跟着进宫去。
意料之中又出乎意外的是,太子胤礽对此没有半分意见,笑着送上贺礼后转头找满都护喝茶去了。
吓得满都护不敢进宫,直接抱病,带着家人去庄子休养去了。
另一边,弘昼也忙了。
为了不在开蒙入学的时候晚人一步,平时的读书已经是小打小闹了。每日去侧殿的时候,弘时自己温习功课外,弘历弘昼还另外多了个身形消瘦瘸腿先生。
胤禛说是为了他们开蒙,特意请来一位有才的先生。先生先是礼貌的请安见礼,而后啄了口茶道,“吾名邬思道,字玉露,阿哥们日后唤邬先生就可。”
弘时起身带头,“邬先生安。”
弘历和弘昼被提醒的起身喊道,而后弘时问,“请问邬先生可是考取功名之人?”
“不才,曾考学至举人,后来瘸了腿便做了普通先生。”
邬思道大方的指了自己的腿脚,只要有眼睛看的都能发现行走的异样。虽然没有坦白都说了,但一个瘸腿小举人被胤禛看重,请来当阿哥们的先生,足以可见他的才华能力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