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疲惫不堪的她已经完全解开了绳索，准备去订外卖的时候，一直坐在她身边没说话的男人，才慢吞吞地开口，云淡风轻地说：

“你太天真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地赶来你身边的。”

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来她身边的。

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来他身边的。

……

迎着冷冷的夜风，尤朵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差点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透过重重夜色和灯火，她看向东区某个地点的目光，已经彻底冰冷了下来。

等芭芭拉和尤朵拉终于赶到东区的那栋废楼时，整个街区都已经被哥谭警察们包围了。

长长的黄线拦住了外面的人群，在知道里面又是小丑在搞事时，饶是已经麻木的哥谭市民们，都忍不住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仗着芭芭拉的关系，两个女孩子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废楼，尤朵拉还能听见人群中隐约传来的抱怨声音：

“小丑那个怪胎到底要什么？他怎么还不死？”

“蝙蝠侠呢？蝙蝠侠现在在哪里？他怎么还不逮捕小丑？”

“小丑和他的毁灭军团是不是又搞出什么炸弹了？我们要不要现在撤离？”

“上帝啊，让这群疯子们下地狱去吧！”

……

数不清的抱怨和议论之中，除开咒骂小丑的、表达恐惧的，就是在呼唤蝙蝠侠的，尤朵拉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谈论，低下头，悄无声息地绕进了废楼。

小丑选择的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废楼，倒不如说是拆迁拆到一半就停止下来的烂尾楼。

这栋位于上东城繁华区的烂尾楼里面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家具、废楼里的电灯和电梯居然都还能打开，通过空中无人机监控摄像头，尤朵拉能很清楚地看见废楼所有楼层的情况。

从一层到十七层，隐约有许多黑乎乎的人影被关在各个废弃的房间中，这些正在不断呼救的人影，应该都是小丑抓来的人质。

而在废楼顶层的十八楼顶层处，也有这么一群人质，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正蜷缩在顶层的一角，每个人的胸口都绑着一个定时炸-药包。

而就在人质所在的不远处，仅仅隔了几百米的地方，红头罩和夜翼几乎是并肩而站，他们正神色严肃地盯着对面的一个男人。

这个满头绿发、脸上涂满了白色油漆、身穿一身紫色西装的瘦高男人，就是闻名整个哥谭，臭名昭著的疯子joker。

他的长相并不难看，却涂着鲜艳的红色口红，化着古怪又诡异的小丑装，眼中满是红红的血丝，那桀桀怪笑的疯狂模样，任凭是谁看了，都觉觉得心中发寒。

这就是小丑，疯狂、残忍，无所畏惧。

透过监控屏幕，尤朵拉死死地盯着小丑那张惨白得发光的脸，仔仔细细地把这人的长相记在心中。

不过，很快地，随着无人机摄像头的靠近，没过多久，小丑就发现了芭芭拉的窥探，他一边夸张地大笑着，一边举起手里的枪，冲着镜头就是“砰”的一枪。

屏幕一下子就黑了。

芭芭拉和唐娜汇合，三个姑娘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工潜入了这栋废楼。

因为小丑的手下遍布整个大楼，在解救人质、寻找潜藏在楼中的□□包的同时，芭芭拉和唐娜也得十分小心，防止被小丑的手下发现，所以她们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放缓了。

尤朵拉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借着绳索，她直接从废楼外面无人问津的维修楼梯爬到了顶层，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顶层。

一进入顶层，尤朵拉这才看清了当前的形势：

小丑和他的毁灭军团把人质们包围了起来，十几个同样穿着紫色制服的光头大汉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武器瞄准了迪克和杰森。

如果是只有这么十几个人和武器，夜翼和红头罩倒是不怎么放在眼里，问题就是这些人的领头人小丑，此刻，即便是尤朵拉都能注意到，小丑的手中、脖子上和腰间挂了无数个引-爆器，光是右手手指中就捏着两个——显然，只要迪克和杰森两人有什么异动，他都能在瞬间引-爆不知道藏在哥谭哪里的炸弹。

等到了那个时候，小丑死不死不得而知，身处炸弹附近的无辜市民就死定了。

故而，哪怕是杰森瞪着小丑的眼神再凶恶，手里被尤朵拉改造过的枪捏得再紧，都不能轻举妄动。

相反的，被杰森用这么仇视的眼光盯着，小丑就好像是非常享受，仗着手头上的引-爆器，他优哉游哉、肆无忌惮地走到了迪克和杰森的面前，一脸若无其事、神经兮兮地笑着道：

“放轻松、放轻松，孩子们，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咱们要不要考虑叫个外卖披萨进来，一边吃一边聊？”

这仿佛就是在挑战两个年轻人忍耐极限的话，让杰森和迪克同时捏紧了拳头。

说罢，他摇头晃脑了一阵，丝毫不理会杰森已经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手机，喃喃地道：

“是了，小蝙蝠不在家，作为他的老朋友，我也总不能让他的小鸟们饿着肚子来追捕我……唔，你们觉得夏威夷披萨如何？双倍芝士的那种？我们得要三张披萨……不，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咱们是不是得叫四人份的披萨了？”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声音，就在尤朵拉准备暗自潜伏在黑暗角落中时，正在低头拨打电话的小丑突然抬起头，冲着尤朵拉藏身的方向，裂开嘴露出一个凶恶异常的怪笑。

就连杰森和迪克都没注意到尤朵拉的到来，鬼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发现小姑娘的。

被那双异常狰狞、眸光疯癫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尤朵拉只好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了昏黄的灯光之下。

时间是晚上八点，时隔了一个小时，匆匆赶来的小姑娘，终于和哥谭最可怕的疯子joker，来了一场正面交锋。

顶着小丑和一众人质、毁灭军团的打量目光，尤朵拉大大方方、异常平静地对着小丑打了个招呼，语气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晚上好，joker先生，我是红头罩的助手，你可以称呼我为召唤师。”

此言一出，小丑还没来得及说话，杰森刀子一样的目光就刮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原本看见小丑搞事就已经很生气的杰森陡然升起滔天怒火，他当即怒不可遏，竟然失声地对着尤朵拉低吼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滚下去！”

这一声暴怒的低吼久久地环绕在楼层里，让原本想代替小姑娘解释的迪克一下子就闭嘴了。

察觉到杰森陡然变得尖锐、冷漠且失控的情绪，本来是想让尤朵拉过来帮助他保护杰森的迪克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开始暗暗后悔把小姑娘叫来这里的行为。

对于曾经被小丑迫害过的人来说，不管是芭芭拉还是杰森，都清楚地明白这是一件怎样危险的任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越发不想让身边的人也体会这种感觉。

之前芭芭拉就在害怕小丑盯上尤朵拉，那么可想而知，和小姑娘朝夕相处、护短的红头罩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了，暴怒也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说之前杰森的情绪尚且还能控制的话，那么在看见小姑娘也暴露在joker的面前之后，杰森估计就真的对小丑动了杀心，蠢-蠢欲-动着想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了。

因为他绝不会允许joker把注意力放在尤朵拉的身上。

一秒都不行，一分钟都不行，一刻钟都不行，只要他还在，就决不能容忍小丑对着尤朵拉或者她的能力产生一星半点的兴趣！

面对如此尖锐的杰森，尤朵拉还没说话，倒是小丑率先大笑起来。

沙哑而癫狂的笑声迅速地盖过了杰森的声音，小丑肆无忌惮地裂开嘴，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眼睛像是木偶眼睛转动一样在尤朵拉和杰森两人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嘻嘻地劝杰森：

“我亲爱的后辈，对自己的助手迁怒是一件非常没有品位的事情，在这点上，我们这位刚来的小姑娘也比你做的好——你叫做召唤师，对吗？真是好孩子，知道吗，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后一句话，是对尤朵拉说的。

气炸的杰森好悬没直接冲上去和小丑干架。

眼看着他真的在生气，尤朵拉几步跨到杰森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小手攥得死紧，杰森拉都拉不开，更别说是挣脱开她去找小丑了。

红头罩就十分凶恶地瞪了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一眼。

……等回头老子再揍你个混蛋丫头！

“别废话了，小丑，你大张旗鼓地来到东区，为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