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这句话,季广陵还是不太放心地又看了看宁端,见年轻首辅根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才点点头道,“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二位。”
席向晚倒是并不在意自己被小觑。说实在话,她从来没打算和上辈子那样当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日子,哪怕只站在宁端名字的阴影中也不是一件坏事。
越是在暗处,她越是能被忽视、从而在有人对宁端出手的时候先发制人。
那当然是,只要宁端还信任着她。
倒是宁端趁席向晚不注意瞧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有丝毫不悦,才将目光重新转向了季广陵。
别人一见到席向晚,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这样的认知对宁端来说意外地能令他神清气爽。
季广陵决定开口之后,便到一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茶水,像是压惊似的。而后他捏着杯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整理好了心中言语之后才开口道,“我也只能将我所猜到的说出来,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幅画说是臆造却也不是臆造,我大约是知道原作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原作……应当是在西承。”
席向晚脑中立刻晃过了西承的太子和使团,她侧脸看了看宁端,意识到她视线的宁端转过头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画师若是永远只居住在一个地方,那是永远也画不出好作品的。”季广陵回忆起往事来,冷静了不少,“我就曾经去过许多地方游历,西承只是其中之一。这幅粗制滥造的临摹中,女子的衣着首饰与形态都和那画相似,唯独面上做了些许改动,改得像了席大姑娘一些,想必是刻意而为。”
“那原作,你是在西承的什么地方见到的?”席向晚追问道。
季广陵的神情有些复杂,“我见到的,并不是原作,而是一幅和原作相当近似的临摹,比这些都来得精美得多,并且仅此一幅,就存放在宫廷画苑中,虽说并未标明这画究竟源自何处,我却听同行的西承画师提了一嘴,说原作是被藏在西承的秦王府中的。”
“秦王?”席向晚追问道。
“是。”季广陵生怕她怀疑似的,立刻点头补充道,“但这也只是道听途说,秦王府在西承向来低调,不接待访客,我定然也是不可能去秦王府一探究竟的。我在西承停留了近三个月,几度出入西承皇宫,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秦王。”
席向晚回忆了一会儿这个西承的秦王,却记不清楚是不是有这个人了。
便是有,等她掌权的时候,此人也早已经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或者早已消逝了。
于是她便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宁端,想都察院应该知道得更多一些。
宁端捏捏席向晚的手心,嘴里却是对季广陵道,“还有什么?”
“那画的技艺巧夺天工,色彩也是令人眼前一亮,我仔细看过一阵子。”季广陵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神情显然轻松了不少,“按照时间推算回去,画中女子的衣着首饰不是那时候西承最流行的,反倒应当是大庆女子中最受追捧的,因此,这画中人应当是大庆妇人,却不知道怎么的在秦王府中封存了。”
席向晚恍然,心道画中人果然十有就是大长公主了。
而原作的画师,大约就是大长公主邂逅的那名游历画师,只不过如今种种看来,应当不只是画师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