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经营数百年,钱财名誉权利都直线上升,攀附客家的人数都数不清,送上门的闺女可以从城西排到城东。客家虽不是来者都拒,但是被拒绝的名门闺秀还是不少,这样一来,也注定了客家人丁兴旺。不过有件事却诡计得很,不管客家如何兴旺,始终是阴盛阳衰,几代人里都只有一两个男孩。而且客家男性都会英年早逝,大多都活不过四十,所以到来这一代,客家只有戒嗔和客良两个男娃娃可以传宗接代了。
“都让开!”禀熙拉着芥莘的手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原本攒足劲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边看的人纷纷回过头,在看到是禀熙之后,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
道。
“哎?你怎么就回来了呢?不是让你找人吗?”人群中钻出一紫衣少女,声音十分急切,想来是碰上了麻烦。
“人,我带来了!”禀熙侧开身子好让芥莘露脸。
紫衣少女一看到芥莘便眼前一亮,也顾不上礼貌性的问候,直接拉着芥莘的手就要往人群里面挤。
芥莘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紫衣少女走。
紫衣少女萧紫缘回过头,看着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的芥莘,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芥莘盯着萧紫缘的眸子,眼神变得愈发凌厉。她挣开萧紫缘的手,回过头看着禀熙,问道:“禀熙,你是不是要先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去看了就知道!”禀熙双手抱胸用下巴指向里卧。
心跳在某个瞬间突然加速,那种从灵魂深处穿来的一种害怕让她脑袋发昏,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芥莘挪动着脚步,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呼吸停滞带来的窒息感几乎让她红了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内心深处有着某种情绪在慢慢冲开枷锁,仿佛随时要冲出封尘暴露在外。
戒嗔借着芥莘的命得以存活,加之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即使分隔两地,情分已断,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伤痛。越是靠近对方,那种共用一条命的所带来的感觉便愈发清晰。所以,即使现在芥莘不去看里面,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是和尚,他是一心向佛救苦救难的和尚,是可以牺牲自己去拯救他人的和尚。芥莘总说戒嗔傻,说的是心里话,她不戒嗔这样无私奉献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的,只是戒嗔好好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芥莘站在离床铺半丈的位置,隔着重重人群
,她还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躺在床上那位的微弱呼吸。
她想说“他死了又关我什么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成了“他到底怎么了”?
有种缘分叫做孽缘,不管你愿不愿意,恨又或是不恨,命中注定两个人要相爱相杀,便无安稳而过的可能。芥莘觉得自己和戒嗔便是孽缘,无论伤得多深,说了多狠的话,兜兜转转又会回到原点,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挥之不去的是那第一眼的白衣与温柔。
“你们走后不久,客家小公子的病情突然加重,高烧不说,还一直说胡话,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客老爷没有法子便去客厅找我们…你知道的,这种诅咒无解,唯有以命换命!小和尚他自愿和客良换血…”禀熙觉得自己不必说太清楚,芥莘是会明白的。
“所以…你找我来又是为何?”芥莘觉得遍体生寒,那种寒冷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是戒嗔此时的感受。
禀熙垂着眼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又听到芥莘的质问。
“客家人是不知道诅咒的厉害吗?有血缘的人聚集越多,中了诅咒的人愈发危险不是吗?怎么客小公子中了诅咒不见你们围观,诅咒转移到戒嗔身上你们又开始围观了?莫不是觉得他不算你们客家人就好欺负?你们客家屹立百年不倒,这就是你们客家的待客之道吗?哼——”芥莘的声音如一个个冰锥,随着每个字蹦出便深入众人心口一分。
那种形同灵魂攻击的声音让在场的客家人直冒冷汗,有几个人险些站不住要朝着芥莘跪下去。
“今日我便告诉你们,他的命,是我的,我不收,就算是天要收,也要掂量一下!”
芥莘是妖,她说话时是带动了妖气的,既是对现场客家人的不屑,也是对他们的警告。她虽然说过和戒嗔两清的话,但是戒嗔的命还是她的,既然她没收回,别人也休想动辄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