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然妈妈把百合银耳汤放在脱了漆皮的老式衣柜上,汤一直用细碎的柴禾煨在锅里,这会还有点烫,她就弯下腰用口吹着。
一闻到这种味道,张拴常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本能地将身子朝后趔了趔说:“怎么又是这东西?这汤不管用……”张拴常说。
“这汤清肺,你就全当是在喝药。”张欣然妈妈说。
张拴常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他的目光赶紧从那个碗上移开,像是在躲避毒药。
“医生说什么了吗?”张欣然妈妈问。
“咱们乡上次去县医院检查的65个人,病情都没有好转,咱村的那5个人病情也都在加重。”张拴常停了停,喘了口气说,“我也一样……”
“尘肺病能治好吗?”张欣然急切地问。
张拴常用深陷地眼睛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他实在太瘦了,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框骨,看人时目光也有些害怕。
张欣然赶紧给爸爸往搪瓷茶里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她突然后悔起这么鲁莽地问这样的问题,她能感觉到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的坚强,他的思想负担很重,他的心跟深陷的眼睛一样,也正一点点下沉,沉重地下沉。
张拴常并没有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尽管他是一个贫贱的农民,但再贫贱他终究是女儿的父亲。
他把迟暮的目光渐渐从张欣然的身上移开,然后,又看着张欣然妈妈说:“不光欣欣问这样的问题,我们一起去做检查的人,也都问了医生这样的问题,他们问的更直接,问尘肺病能活多久?”
“医生怎么说的?”张欣然妈妈问。
“医生说,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因为,每个人的病情程度不一样,尘肺病患者的治疗时间和治疗方法也都不一样……”张拴常说,“如果尘肺病患者不治疗的话,很难保证能活多久,但是如果进行有效的治疗,尘肺病是可以逆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