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棋子而已,何至于就让天道忌惮如斯?
恍惚间,亓元白感觉他自己成了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在天道和亓官柳执掌的棋盘上进行博弈。他惯常引以为傲的欺天、瞒天、利用天的智勇与计谋就像是一个笑话。
然而纵使内心再挫败和别扭,他也没理由放弃天道送过来的这个机会。
紫虚门宗主说亓官柳修炼了血魔的功法,亓元白却是知道,亓官柳不可能是一个血修。尽管不知为何亓官柳的双眸变成了血修特有的猩红色,可若亓官柳当真修炼了血魔功,天灵根的他不可能才是区区渡劫初期的修为。数百年时间,让一个悟性出众的天灵根修士按部就班的修炼到渡劫期,实在不难。
换句话说,亓官柳如今,并打不过他亓元白。
甚至都打不过夏威。
实在不知天道为何如此慎重和忌惮。
亓元白的目光看向了舒小翠,这个让他咬牙切齿又爱又恨的凡人女子。
奇怪的是,如今的舒小翠确实和他最初记忆里小家碧玉的温婉气质吻合了,但神奇的是她不再让他有什么悸动和恨意的感觉了。
当真奇怪。
亓元白的视线滑过在场的众人。
这里汇聚了正魔两道的顶尖高手,各大修仙门派的宗主和大长老都聚集于此,魔教左右护法及实力高深的几大坛主都在。
可在亓元白看来,这些人都是在做着痴心妄想的飞升美梦。他们都以为自己接受了天道的委托,要去顺应天命的诛杀亓官柳以换取飞升,可其实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炮灰路人。
在场真正被天道委托和看重的,只有他亓元白,外加作为帮手的夏威。
以及,突然出现的舒小翠。
天道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舒小翠出现在这里,她能以凡人之躯来到幽冥深海,自然有着必要的缘由。
亓元白心念一转,忽然道:“小翠,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夫君。”舒小翠说。“夫君,我们不要打了,一同回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好?到时候再给狗蛋娶上一房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我们一起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不好么?”
亓元白的嘴角抽了抽。
“小翠。”亓元白说,“你的想法固然美好,可你睁眼看看现实,不可能的。亓官柳他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孩童了,他已经变了。他是一个坏人,一个魔头,为了天下苍生计,我们必须诛杀恶贼。”
“你这娘们儿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呢?”
夏威跟着道:“本座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愚蠢?还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你问问亓元白愿不愿意跟你男耕女织,问问你儿子他想不想娶媳妇儿生小子!真是滑稽!我们现在,就是要杀亓官柳!跟他是不是血魔,是不是要毁灭世界根本无关!因为只要杀了他,就能成仙!就这么简单!”
“可——”
“小翠,我是玉虚宗宗主,是天下正道修士的魁首。我必须要守护这方世界,守护天下的正气与乾坤。”亓元白飞速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妻子,是个义薄云天的善良女子。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你会愿意舍弃小我,而成全大我,愿意为了这四海十六州的黎民苍生去做出牺牲的,对不对?”
舒小翠茫然地点头。
“那么把你身上的元丹交给我,就是亓官柳此前给你的那粒丹药。”亓元白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