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年宴,是指每年三十的时候,皇帝于乾清殿宴请众大臣及其家眷的宴席。
在年宴上,皇帝和妃嫔、大臣、外命妇们齐聚一堂、共同守岁,以显君臣和睦、皇恩晃荡。这是晋国皇庭历来的传统,也是身居后宅的外命妇们每年最重大的活动。
魏兰沅作为年宴的主持,特地跑去敬江老夫人的酒,表面看起来是对江老夫人的尊敬。可晋朝上下谁不知晓,江老夫人的夫君——前威武侯江鹏超,就是死在沅妃母国魏国人的手中?
年三十儿的时候,你的仇敌一边主持着你国的宫廷宴,一边举杯向你说些久闻威名的冠冕堂皇之话,如何不让人心堵?这不是妃嫔对命妇长辈的敬酒祝贺,而是战胜者对战败者的炫耀羞辱。
“不过是些小事,不值得拿它来烦你的。”江老夫人云淡风轻的说,她转移话题道:“快尝尝这道糖蒸酥酪,你最爱吃的。”
江大鱼接过糖蒸酥酪,却不急着咬,她认真保证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再让那沅妃有胆子来下您的面子。”
“我自是相信我儿的。”江老夫人欣慰又怜惜的拍了拍江大鱼的手,反过来宽慰她道:“我是一品诰命的侯夫人,我儿既是侯爷又是御史。沅妃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难为不了我什么。”
可转头,江老夫人又开始忧虑起来:“只是我儿身在前朝还好,等入了后宫,你便不再是堂堂的朝中重臣,而只是深宫后院的一个小女子了。到时沅妃若是想要为难于你,便多的是法子了。”江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酸楚道:“想到我儿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去,我这心里,便难过的很。”
“才刚说过灶神爷不高兴看人吃饭时哭鼻子的,您又哭了。”江大鱼放下筷子,站起了身,轻柔的替江夫人捏着肩膀:“我暂时不会去那深宫里的,您快别难过了。”
“这是为何?”江老夫人按下帕子,奇怪的问道:“昨儿你还说再也忍受不了皇上的昏聩。说既然普通的臣子劝诫无用,那你便要去以妃嫔的身份、从枕头边劝诫皇上,好将皇上的视线从沅妃那里拉回到国事上。怎么今日,又说暂且不会去了?”
江老夫人是知道女儿对皇帝辕星渊那藏在心底的爱慕的,便委婉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
“我,”江大鱼苦着脸,像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悲愤道:“娘,皇上他说女儿丑!”
“什么?”江老夫人惊愕的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花容月貌、倾城绝色的女儿竟然会被人说丑。
“女儿今日卸掉发冠,让三千青丝垂地而落,憧憬又期待的等待皇上的垂怜。”江大鱼委屈道,“可谁知,谁知……”
“谁知什么?”
“谁知皇上他见了之后,脱口就说女儿丑!”江大鱼的声音有些哽咽:“不仅如此,皇上还讥讽女儿是奸佞小人。女儿既被皇上说丑,又被皇上说成奸佞,羞愤之下,根本说不出自己本是女儿身的事情。”
江老夫人姣好端庄的面容渐渐溢上怒色,她破口大骂道:“就那泼皮当得昏君,也敢说我儿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