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他起身,裘将军一双眼含着犀锐,将他牢牢盯视,“你到底是何人?方才那番话,哪怕你们锦衣卫也不可能轻易探得。”
说的,正是方才沈钺拿来说服他忆及初心的刚从军之言。那番话,是他从军之时,对一亦师亦友之人提起,那人,是他平生最为崇敬之人。
沈钺却只是微微一笑,“沈某生在大名,长在大名,自然是大名人,且更是希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人,也许,也是裘将军,同道中人。”
这话,语焉不详,显然,并不是裘将军想要的答案。
裘将军深望他片刻,却是笑了笑,“罢了!罢了!”两声罢了,好似含着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深意,裘将军笑了两声,转过身,临走之前,却又道了一番肺腑之言,“沈大人,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心怀大志,既是如此,当知如今世道已乱,大名的根子上,都已满是蠹虫。宝座之上的那一位,并非明主,不值得效忠。沈大人今回一遭,险险避过,再来一回,却未必如此好运。只愿大人能够一路顺遂,来日再见,同为未竟之志。”
裘将军说罢,亦是朝着沈钺深深一拜,哪怕对方比他年岁轻了许多,堪为晚辈。
沈钺亦回以一揖。
“裘将军,后会有期。”
“沈大人,珍重!”
言罢,裘将军直起身,转头,大步而去。
天光大亮中,五万兵马,已是整军待发。
裘将军翻声上马,一扯缰绳,一声高亢的“出发”,应和之声,响彻云霄。
转眼,万军齐发,车马与人,激起万千尘烟,朝着天边卷去。
沈钺转而拎起一旁那个已浸出血来的包袱,冷眼朝着段从的方向一扔,“走吧!该回京复命了!”
段从将那包袱拎在手中,垂下的眼底,幽光重重,眸色几转后,终究是拱手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