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六十三下。
包房里没有窗户,只有顶棚的排气孔往内里运送着空气,人少就还好,人多了难免觉得空气浑浊,呼吸难受。
奇怪的是明明现在诺大的房间里,只有郭凯华和容磊两个人。
郭凯华却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容磊的手机屏幕,丝毫不在乎容磊的。
容磊操作完成后抬头,正好瞟到郭凯华的视线,有些尴尬的笑笑。
容磊迅速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手上换了酒杯,用力往卡座后仰,双腿叠放,客气的对郭凯华颔首说,“不好意思啊郭总,干我们这行的,实在是事情多。”
容磊抿了小口酒,朗声讲,“我有个同事,婚礼当天,都快行礼了,接电话收到了个内幕号码,你猜这兄弟怎么样?”
郭凯华的关注点还在刚才的手机屏幕上,思考不到容磊话里,他笨拙的摇摇头,“你说。”
“婚礼不都讲究良辰吉日吗,比如说十一点十八开始啥的,新郎新娘也不是一起出的场。本来都订好了,这兄弟接了电话就直接开始看股市、然后打电话借钱,买入股票。那边新娘没得到消息,都提着婚纱走进来了,这兄弟还呆在台幕后边沉迷买入,谁催他他都不理,头都没抬半下,宾客全都愣住,新娘更是气的脸都绿了啊。”容磊大笑,拍着大腿打节拍,给郭凯华说业内趣事。
郭凯华稍微回过点神,好奇追问,“那这婚礼成了吗?新娘不得气死啊。”
容磊勾唇笑的跟厉害了,他的长相是那种偏硬朗的,棱角分明。
使得容磊不笑的时候总带了分狠戾的感觉,可一笑,就把那点狠戾全扫空了。
“成了啊,新娘后来还夸他呢。”容磊笑的如沐春风,他用指腹去摩挲酒杯,眯眼看着郭凯华,缓缓讲,“那只耽误了婚礼的股票,让这哥们净赚了八百七十多万人民币。”
容磊单手比划数字,“八百七十万哦,婚礼的确神圣重要,但面子当不了饭吃,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是吧。”
包间里灯光昏暗,四个角落都安放了灯球,尽职的照耀着顶棚,不停的变换着颜色。
郭凯华觉得自己体内有股气血在翻腾,逆流上脑,他用力把头仰倒最大幅度,去看天花板上的霓虹光线。
今天他喝了很多酒,视线有些飘忽,也得到了久违的尊重。
压住郭凯华的最后一株稻草,是容磊的那句,“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
杀人犯能为了几万块灭门屠杀,特效药能吃上病人就能活的更长久。
何况是场婚礼,大几百万在手,别说是推迟婚礼了。
就是葬礼,郭凯华现在都可以为了钱闹翻天。
在郭凯华眼里,钱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烦恼,他完全可以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剽窃都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了,郭凯华甚至可以为了钱去出卖朋友和亲人。
他就是这般小人,唯利是图。
念书时候郭凯华特别努力掩饰,却还是跟宋知非、徐扣弦那边的圈子融不到一起。
郭凯华一直都认为,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另一群人是所谓的君子。
宋知非就是李太白诗句里的那种性子,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不喜欢的剧本宋知非从来不接,才不管它开价高低,统统否了。只要开心,在冷门的东西也喜欢写,哪怕根本没有面世的机会。
他们那群人不像郭凯华,什么烂钱都恰,什么破事都干。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从无交集,但永远互相鄙夷对方。
宋知非唾弃郭凯华没道德无底线。
郭凯华觉得宋知非是家境优越环境下养出来的小公主,不懂民间疾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郭凯华难成这样,主要的原因其实也不是万人唾骂,而是他手里没钱了。
不光是没钱,还背着起诉跟七百多万的债务。
郭凯华慢慢地把头低下来,容磊就知道这事成了,他没看郭凯华,而是精准的找到了包间斜上角,一个有红点闪烁的监控器。
容磊看着监控器的方向,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下。
“容经理。”郭凯华开口,眼神里满是期待的注视着容磊,局促的伸手理了理衬衫倒下的领子。
出门时候没检查,背后其实就是翻着的,郭凯华把手伸到后颈,用力扯正,才讲,“我看您刚才炒股,好像特别厉害的样子。”
郭凯华欲言又止。
容磊点点头,谦虚答,“一般般,还算过得去,承蒙不少老板关照,凑合着混口饭吃罢了。”
郭凯华心里啐骂,呸,混口饭,什么玩意混饭能买得起上百万的表,就特么的人模狗样装逼,得下点功夫让他带着我玩。
“是这样的,容经”郭凯华酝酿好,才开口,酒杯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
两人双双望向门口,郭凯华正准备骂娘,才吐出头两个字,“哪个”
就把后面的脏话咽了下去。
来人很高,一身利落的黑色,衬衫胸口处纹了金色丝线。
戴墨镜,手里拎着着串车钥匙,非常自然的坐在容磊旁边,喊了个“容哥。”
薄唇挂着笑意,声音清润,辨不出感情,可听来让人从脚底顿生出股凉意。
萧恕把车钥匙往桌面上随手一甩,身后跟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迎进来。
盘子里放着瓶人头马xo。
郭凯华定眼认出了车钥匙的标识,迈巴赫。
“这是哪位啊?”萧恕就是为了郭凯华来的,偏偏佯作不知。
他边问边摘下了脸上墨镜,露出双深邃的眼睛,笑意不减,是张极好看的脸,每个表情都把桀骜不驯四个大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郭凯华当然认识的萧恕,这人上财经头条的频率太高,想不认识都难。
萧恕,科技新贵,知名赛车手,同样也是醉甜的老板。
最令人嫉妒的不是萧恕的才华或者是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