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收起手帕,又变回了风度翩翩的月彦。他推开门,最后回身看一眼童磨,说:“把这里收拾干净。那么多血,会吓到她的。”
“好的——好的,如您所愿。”童磨费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安回去,心里嘀嘀咕咕的:啊,这么多血,把地板弄得脏兮兮的,怪谁呢?还不是您又发脾气了?
然后无惨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童磨连忙呵呵干笑:“呀呀呀,我只是那样随便一想,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都是我的错啦。”
房间里的血迹可以让教徒们清洗,但童磨的身上也惨不忍睹的,得由他自己去洗掉。毕竟他的脑袋刚刚被老板削掉了,血湿透了整整一身。就这样出去见优娜的话,准会把那位蜜糖里泡大的美丽小姐吓跑。
(某位全家死而复生、常年在地狱给魔王打工、和杀手出双入对、与变态打牌共舞的女士:?蜜糖里泡大的美丽小姐说谁?)
等童磨再次见到优娜时,他又是衣衫齐整、笑容灿烂的教宗阁下了。
“优娜——”
优娜听到教宗阁下的呼唤声时,正立在莲花池边。
万世极乐教似乎很看中“莲”这种东西,不仅墙壁、屋檐、梁柱的装饰都是莲花的图案,更是在山脚和寺庙内栽种了无数的莲。更奇妙的,则是这于室内搭建的莲池——
在不见日光的屋内,下挖出了方形的池塘。木质的红漆桥梁横跨在池塘上,宛如庭院内的风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里并无日月的光彩,唯有小小的灯笼散发出莹莹灯火。而那池中的莲花,也不同于外面的品种,竟有着晶莹剔透的花瓣,散发着丝丝寒气,仿佛由寒冰所雕刻而成,在灯笼的光彩下,显现出幻梦一般的色泽。
优娜正专注思考着这莲花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了童磨的呼唤声。她一回头,就看到童磨好端端地朝自己走来,没有缺胳膊少腿,衣服也干干净净的,笑容和原先一样的醒目而纯粹。
“教宗阁下,月彦没和您吵架吧?”优娜问。
“哦哦,没有喔。”童磨走到她身旁,很诚实地说,“我们不会吵架的。”——只是她家月彦直接把他的脑壳削飞了而已。
“那就好。”优娜说。她是个
好人,她的心愿是世界和平。如果她有话想对月彦和教宗说,那一定就是——“你们不要为人家打架了啦!人家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要打去练舞室打!”
……开玩笑的,还好月彦和教宗没打起来。
这两人都这么好看,要是打起架来破相了怎么办?多可惜啊!
童磨捏着折扇,笑嘻嘻地说:“那位大人叮嘱了我,让我好好陪你玩。有什么想看的吗?我可以带你去哦。当然,仅限于在寺庙内。”
优娜眨了眨眼,指向池中的莲花,问:“这是什么品种的莲花?”“这个啊,是用冰做的哦。”童磨徐徐展开了折扇,眼眸弯起,“普通的莲花必然有凋谢的时候,到凋谢时就不好看了。但是,用冰做的莲花,只要保存妥当,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永生不凋。”
“那可真是厉害,竟然是用冰所雕刻成的。”优娜小小地惊叹了一番,又问:“莲花凋谢的时候,教宗阁下会感觉的到‘惋惜’这样的情感吗?”
童磨想了想:“勉强……有一点?我不希望好看的东西消失。”不过,这些情绪是不会进入他的骨子里,至多那么半分钟,他就忘得干干净净了。至于更强烈的感情,他完全没有。
这样一想,童磨就捂住脸,表演出一幅悲伤的样子来:“啊,我可真是太可怜了!都没有机会品尝那些有趣的情绪。”
一个不会感受到悲伤的人,竟然露出了如此悲伤的表情,这副场景,看着就有些诡谲。
优娜忙安慰他:“其实体会不到负面的情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希望经历悲伤与痛苦。教宗阁下是个幸运的人呢。”
听了她的安慰,童磨总算把脸从手指缝里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