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之道:“今日时辰已不早了,等下次再说吧。”
袁宏怎能听不懂王彪之的话,说道:“是,谨遵尚书之命。”
而这之后,不论是谢安当值,还是王坦之,也不论袁宏写的如何,谢安一律让袁宏再改。
这样一来,一件简单的事竟然一下子拖了一个月。
袁宏是一个才子,一个极为自负的才子,一个封书,改了无数次,不论怎么改,都不合人的心意,他的心里已有极大的怨言。
这一日,袁宏找到王彪之,问道:“公等命我具草,无论好坏,又皆摒弃不用,在下实在不解!”
王彪之道:“闻彼病日增,亦当不复久支,自可更小迟回。”
彼指的自然是桓温,更小迟回指的当然是封书,先在要做的就是拖延,一直拖延!
袁宏闻言,已知他们心中所想究竟为何,接下来改的时候,便没有那么用心了,反正是拖,难道他还不会吗!
七月十日,姑孰。
刚刚入秋不久,桓温的病情便已越来越重,他深感时日不多,所谓的九锡,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他的基业,他的家族。
桓温命人将桓冲召回到身边,准备向他交代后事了。
桓冲到的时候,已是深夜,守在桓温身旁的
桓熙、桓济被叫出了门外,现在房中已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人。
桓冲来到桓温身边,问道:“大哥急招小弟回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桓温道:“我最近感觉身子越来越虚,恐怕时间不多了,将你召回,便是要向你交代后事。”
桓冲道:“大哥早已立了世子,身后事自然应该交给熙儿,小弟如何敢干!”
桓温连连咳嗽几声,声音虚弱的道:“熙儿才弱,不足以继承我的基业,交给他,无异于毁了我的心血,桓家之中,只有你才能勉强维持我桓家继续兴盛下去。”
桓冲闻言,不禁感激,心想大哥对自己还是十分看重的。
桓冲道:“那小弟接手之后,朝中谢安、王坦之等人当如何处置。”
桓温闻言,不由得叹息道:“渠等不为汝所处分!”
桓温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若是他在,那么谢安和王坦之等人绝不敢公然反对他,但若自己一旦离世,谢安等人也不是桓冲所能制的。若一旦害之,
虽并非不能,但却无益于桓冲,而且使桓家尽失时望,还会给北方的秦国以机会!
桓冲道:“小弟明白了。”
桓温突然躺了下去,说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三日之后,七月十四日,夜。
桓温房外,甲士密布,桓秘与桓济等人在门侧等候,只等桓冲一到,便将他诛杀,然后立桓熙为后!
但所幸的事,桓秘的谋划早已被人通知了桓冲,现在桓冲根本不准备以身犯险。
然而埋伏了不到一个时辰,屋内突然传出消息,桓温薨逝,一时乱起。桓冲抓住机会,带着兵丁入内,先将桓熙、桓济擒住,然后才发丧,顺利的继承了桓温留给他的一切。
桓温被赐依霍光之礼安葬,桓玄被立为桓温之嗣,继立南郡公,他这时才不过五岁而已,得到的是名,实还在桓冲手里。
桓温安葬之后,朝廷很快便进行了一系列封赏,加右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征西将军、督荆、杨、雍、交、广五州诸军事。桓冲为中军将军、都督扬、豫
、江三州诸军事、扬、豫二州刺史,镇姑孰;竟陵太守桓石秀为宁远将军、江州刺史,镇寻阳。
桓温的一切都被桓冲继承,现在江左最有权力的人变成了桓冲。
而桓温一死,朝廷更是松了一口大气,桓冲现在虽然手握大权,但看起来却对朝廷十分忠心,谢安终于不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