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走廊的转角处,他们碰上了武明亮。
武明亮自从出生,只在几年前的太爷大寿上见过武长卿一家一面,时过境迁,他早就忘了武长卿是什么样子。
老管家及时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武明亮唤了大伯,大伯母,堂妹。
武明亮比武云昭出生早一个月。两人是同龄,都是十五岁。
武明亮正是悸动的年纪,见了武云昭这般倾城绝艳,百年难见的大美人,哪有不心荡神移的道理?
武长卿一家对他亦是冷淡,继续向客房方向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尤其那道红衣如火的背影,武明亮很失望,心说:“怎么偏偏是堂妹,不是表妹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从客房退出后,一转身,就撞上了武明亮。
他一眼看出,武明亮被美色所迷了,心说:“得亏是堂妹,要不然的话,指不定得添多少乱呢。”
同时,他也有些气恼。
灭门之祸将至,身为家主之子,武明亮竟然想着美色不想着如何守护武家庄,简直不知所谓。
他提醒道:“少爷,你大伯一家旅途劳顿,得好好养精蓄锐,为今夜之战做准备。”
武明亮道:“是,是,该养精蓄锐。”视线越过了老管家,望着那道紧闭的门扉。
老管家懒得管了,赶着回去打点庄里的事务。富不过三代,有些道理的。
客房里,武云昭透过窗缝,看到了门前徘徊的武明亮,对武长卿道:“爹,外头有个登徒浪子,你要不要打他一顿?”
武长卿道:“得了,说得好像你在意似的。”
林音又一次忍笑。
自从女儿越来越大,武长卿是越来越没有当父亲的威严,总是被弄得有气无力,无可奈何的。父女俩的相处着实有趣儿的!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走到武长卿身边坐下,笑道:“爹啊,问你个事情啊?”
武长卿点点头。
武云昭道:“爹,你和武长庚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老爷子偏偏喜欢武长庚不喜欢你呢?要是以前的话,他比你厉害,也就算了。到了这当口,全家就指望你一个人顶着了,老爷子还对你不待见,这不很奇怪吗?刚才说话,老爷子处处护着武长庚,做得过了吧。”
武长卿道:“各花入各眼吧。”
武云昭又问:“老爷子从没喜欢过你吗?”
武长卿道:“那倒也不是。当初,你爷爷没灵根,只能当凡人,不能修炼,挺让老爷子失望的。后来,我出生了,测出了灵根,能修炼,走仙道,老爷子觉得后继有人,挺开心,对我也不错。”
武云昭道:“武长庚出生之后呢。”
武长卿道:“他比我资质好,是三灵根,自然更受宠。”
武云昭想了想,道:“爹,你不觉得老爷子对你和对武长庚的宠爱不太一样吗?”
武长卿道:“亲疏之别吧。武长庚是一直跟老爷子修炼的,还有份师徒情呢。”
武云昭道:“不是这个意思。爹,我直说了,你不觉得老爷子宠武长庚宠得过分,有点儿是非不分,不像爷爷宠孙子吗?”
此言一出,武长卿和林音都看着武云昭。
武长卿问:“云昭,你什么意思?”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武云昭笑嘻嘻道:“哦,爹,看来你不是没有怀疑啊。”
武长卿和林音互相看了看,摇头苦笑。
武云昭嗅到了惊天八卦的味道,眼睛一亮,拽着武长卿的袖子,晃了晃,那意思,快说,快说。
林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拍女儿的肩头,指了指门外,提醒她,还有个武长庚的儿子在门口呢。
武云昭拍了下胸口,那意思包在我身上,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武明亮正望着呢,一听推门声,吓了一跳,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转头就要跑,却听一声甜丝丝的嗓音道:“堂兄!”
他刹时顿住脚步,回头一瞧,堂妹正笑吟吟看着他呢。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打了一拳,震颤不已,小鹿猛//撞,看着武云昭的俏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武云昭低声轻笑。
武明亮大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敢正大光明地看。
武云昭上前,美目流波,对武明亮道:“堂兄,我和爹娘赶路,昼夜不停,水米未进,你能不能让人送些吃的过来呀。”
武明亮重重点头道:“能的,能的,我这就去,这就去。”说话声又颤又哑,显然,他紧张得不得了。
武云昭道:“谢堂兄!”
武明亮转身跑去安排了。
武云昭“嗖”一下窜回屋子,拉着他爹,求道:“爹,时间紧迫,快讲!”
武长卿叹气。
武云昭撒娇。
武长卿向林音求助。
林音偏头看向一旁。
武云昭道:“爹,你要是不说,今天晚上要是真来人灭门,我可不帮忙。反正武家庄的人生死与我无关。”
武长卿笑道:“好啊,你真是我闺女,威胁你亲爹。”
武云昭急道:“爹啊,快讲啦。等会儿武明亮又该回来当门神了。”
武长卿没辙,屈从了,压低几分嗓音道:“武长庚出生前,你爷爷得了急病,没来的及治疗,就过去了。”
武云昭抓住了重点,严肃道:“他是遗腹子!”
武长卿点点头,又道:“当时我的年纪也不大,由乳母照顾。有一次,我听乳母和其他几个婆婆说话,谈到了武长庚的娘,也就是我二娘。她们说,瞧着我二娘的那个肚子,月份不太对。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听过就忘了,接着玩儿去了。”
林音这时也露出了跟女儿一样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看着武长卿,眼神里满是催促他继续说的意思。
武长卿接着道:“后来,武长庚出生。我们慢慢长大,直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你想啊,我是长子嫡孙,家里最受宠的,一天比一天不受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对吧。同一屋檐下,我也不觉得我比武长庚差,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不得老爷子待见呢。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乳母和婆婆们说话的这一茬儿。”
武云昭感觉,真相时刻要到了,兴奋道:“爹,你怎么联想到的?”
武长卿道:“出了这一茬儿,我还想到,我爹过世之后,老爷子也病过一段时日,我二娘经常去老爷子哪儿伺候。当时是这样,你奶奶是早就没了的,你爷爷是突然没了,还没来得及给二娘转成正室,她还是个妾。她为了能在武家有好日子过,自然是要好好巴结老爷子的,人之常情,谁都懂。”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可后来我算了算,我爹过世和她伺候老爷子这两件事,相差不过十日。”
武云昭道:“很微妙啊!”
武长卿道:“可我当时只是怀疑。毕竟,老爷子那时刚突破筑基没多久,百岁开外了。”
武云昭问:“后来又怎么怀疑的?”
武长卿却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自觉地看了林音一眼,轻咳一声道;“云昭,你是单灵根,千年难得的材料,修炼快,我们这些资质差的万万比不得。你能在十二岁筑基。我们十二岁的时候,能入炼气一二层就不错了。你出生那年,你爹我炼气七层。你想想,自从你爹我入了炼气九层,过了这么些年,才到炼气九层巅峰,往前算算,我到炼气七层时,是个什么岁数?”
武云昭道:“三四十岁?”
武长卿摇摇头道:“不止。我当时在家里,养尊处优,不像后来在外奔波,历练多多,心志坚定。说起来,我能达到现在的修为,多亏了近几年辛苦磨砺。”
武云昭又猜道:“爹,你不会是五六十岁才有的我吧。”
武长卿故意卖关子,又道:“老爷子资质也不好,筑基的时候,头发都白了。也就是他确实筑基了,没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