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心魔作祟

金友道:“这样啊,那就应该不用担心了。”

两人吃着东西。

沉默一阵后,金友道:“白大哥,还记得偷袭咱们那个人,武大哥的二弟?”

白桦点头。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日,若非巨猿与巨蟒相争,场面混乱,单凭武长庚暗中偷袭,伤了林木,白桦最后也会出手将人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算武长庚命好,没丢了性命,应该是安全从秘境中出来了。

白桦问:“怎么突然问起他?这小子又搞事情了?”

金友道:“那倒不是。可这小子活着,不能不把秘境里头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吧。到时候,你说,武家会不会把武大哥一家人认回去?白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我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了,咱们身负机密,一旦散开了,到哪儿都是麻烦。我信武大哥不会害咱们,但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白桦懂的,眉头微蹙,斟酌道:“武长庚当家,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当,我觉得,他不会给武兄弟一家人返回威胁他的机会,多半不会透露秘境中事的。”

金友道:“可云昭侄女小小年纪成就筑基,好多人都知道了,武家老太爷早晚也会知道的。当年他看不上这个孙女,现在难道还看不上?武老爷子也不过筑基,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长进,估摸着,再过几年该老死了吧。不管怎么考虑,把这个孙女接回去,武家都没坏处。”

白桦捏着下巴,眉头蹙得紧了一些,看着金友道:“先不说云昭侄女,就说武兄弟,四灵根资质,什么都缺,赶上了什么都不缺,灵根资质比他好的武长庚。长孙是炼气九层,未来可期,眼下的当家人也就那样,成不了气候。武老爷子但凡不糊涂,也得将人拉回去。”

金友摊手道:“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发家致富路可就仗着云昭侄女呢。他们回了武家,可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白桦皱眉不语。

金友的话不合适,也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白桦出于私心,真的不想看到武长卿一家再跟武家联系紧密。

沉吟一会儿,白桦对眼巴巴等着他答复的金友道:“现在说这些无用,等看到云昭侄女安然无恙回来再说吧。”

被人挂念着的武云昭此时此刻在何处呢?

她正在茫茫大海上飘荡。

武云昭盘膝而坐,双手托着下巴,无聊得看着眼前的,一望无际的蔚蓝。

在她的身下是临时的坐骑----巨蟒。

巨蟒已经暴露了身份,能吐人言。

武云昭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武云昭微感惊讶:“你居然不姓顾?”

巨蟒解释道:“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我们爹懒得给我们起名字,让我们自己喜欢哪个姓氏就选哪个,不用姓氏也成。反正在家里,我们都是按着数字叫的,名字用不上。”

武云昭道:“我的天,还是个大家族!”

巨蟒不知武云昭对他和顾潜山的身份和关系只是猜想,误以为这位聪明的嫂子掌握了一切,在为哥哥同情的同时,为了保住以后自己的好日子,表现十分顺从。武云昭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完全不想一想,武云昭是在套话。

巨蟒道:“我们家人很好相处的。”心说:“嫂子你一定不要有压力。妥妥好人家,安心嫁吧。”

武云昭又道:“哎,你为什么选姓云啊?”

巨蟒道:“我们干爹姓云。干爹对我们很好,索性,我就用这个了。”

武云昭进一步了解,除了亲爹外,还有干爹。连姓氏都要用干爹的,由此可知,这位干爹的地位举足轻重。她决定,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好好对待,绝不能冒犯了。

武云昭又道:“你哥太墨迹了。他一直这样吗?”

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似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很随意的,没有目的的。

巨蟒又老老实实道:“他也不是墨迹,就是顾虑多,怕被拒绝什么的。”

武云昭道:“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被拒绝呢?”

巨蟒道:“那一直不被拒绝就代表还有机会呗。”

武云昭笑道:“你这理由还挺对。对了,你呢,有心上人没有?”

巨蟒道:“我不着急。等前头的哥哥姐姐们都找到了再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武云昭继续跟巨蟒东拉西扯,摸清了顾潜山背后所有的事情。

巨蟒浑然不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意洋洋地将哥哥出卖个干干净净。

傍晚时分。

他们穿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粼粼海面,终于踏上了陆地。

武云昭道:“辛苦了。”一挥手,将巨蟒收入空间,辨别方向后,向“家”的方向赶去。

月上中天。

海风习习。

武云昭望见了灯火未熄,室内明亮的家。

在那里,那间小小的,朴素的屋子里,有武长卿和林音,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名义上的母亲。

只要她重新迈入那道门,她就能获得爹娘相伴,使这个家庭完整。

然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她的离去是必然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那么,她还要不要迈进去,结束这一次短暂分离带给武长卿和林音的痛苦,为下一次分离之苦的到来埋下伏笔。

她,作为一个具有虚假灵魂的女儿,有没有资格接受,享受武长卿和林音的爱意呢。

无缘无故消失的修士太多了。她要不要成为其中一员,就此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中呢。

就此打住,隔断亲缘是不是比较好呢?

她忽然驻足了。

影子不成形,围绕在她的脚下,黑漆漆的一团。

武云昭想到异世的潇洒的父亲和根本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她又想到二十几年的单亲的生活。

她想家是什么。

她对家到底有什么期盼。

她的出生,使两条生命结束,使一个家庭破碎。

她知道,稚子无辜,无人能控制自己出世还是不出世,错不在她,但冥冥之中,她与这些事情,永远脱不了干系。

如果这算是一种罪的话,她是带罪出生,负罪出生。

她也知道,亲生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给了她足够的爱与关怀。

她过得不苦。

但迥异的家庭结构让她无法真正接受曾经的家是个家。

小时候,也就是在那个世界中,当下的这个年龄,十一二岁的时候,独立意识还很模糊的时候,每当她看到父亲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情人,她会担忧,父亲会被其中某一个人迷住,然后,将她抛弃。

当时的她是战战兢兢的,犹若飘萍的小女孩。

她听过很多朋友和同学所描述的家庭生活。

她认定自己的家不是家。

她无法对居住的房子,所处的生活产生归属感。

当她发现,情况不可能变化的时候。

为了克服无根、虚浮的漂泊感,她选择了变强。她单纯地想,只要够强,不管在哪里,她都能立足,处处皆可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