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没有睡着,因为电话才响了一声,他就走出去接了一个陈俞安的电话,听他说配型的事,段凌说,你们放心花钱找,多少都没有关系,有什么需要都跟他说,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配型,什么帮助他都愿意提供。
庄恬恬其实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他能感知到段凌在什么,但是他就是疲惫的清醒不过来。
再走进来的段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他盯着庄恬恬不眨眼地看,看了不多时,又坐到了庄恬恬身边,他把庄恬恬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拿着棉棒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涂在他的嘴唇上,弄好了又用手指把庄恬恬的头发梳开。
化疗带来的一个副作用是就掉发,段凌看见自己撑开的手指上挂着属于庄恬恬的头发,一时之间愣住了,他像是不愿意相信,又从桌面上拿来梳子很仔细地梳,床头灯照着梳子齿,齿跟上缠着的头发飘到地上,段凌盯着看,看了几秒钟别过了眼睛,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手,梳子掉到地上,看也不肯看一眼了。
床头灯被段凌按开了,最暗的那一档,他没有回自己的沙发上睡觉,而是躺到庄恬恬的病床上。庄恬恬被他小心地抱到自己身上,段凌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上,像是这样紧密地贴着,就能觉察到庄恬恬是存在的。
“你的头发好看。”段凌的喉咙有些紧,他不敢再梳庄恬恬的头发了,转而用手抚摸它,“真的很好看,上学的时候我很喜欢摸。”
“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留,要是长的太长,你不想剪,咱们就扎个辫子。”
“恬恬长得也好看。”他又去摸庄恬恬的脸,“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树林里抓着大白,觉得你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很想让你做我弟弟来着。”
“后来你长高了,抽条了,容貌越发的漂亮,清俊的像雨后的小树,是这么形容的吧,就是很清新很挺拔俊俏的意思,我那时候就好像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段凌的话语顿了顿,像是难受的找不到发泄口,他就抓着庄恬恬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吻,然后攥住:“庄恬恬,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别人青春期的时候,到处表白到处去谈恋爱,你青春期的时候,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开窍要比别人晚一截儿,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迟钝的小孩儿了。”
段凌说的自己心里堵的慌,他把脸埋在庄恬恬的头发里,又说:“庄恬恬,你可真是个胆小鬼,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找我最讨厌的点招惹我,一而再几次三番,最后蠢的在我的气头上,问我要不要留你。”
“我从来都没有不要你。”段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自言自语一样,“你在原则上招惹我许多次,我也仅仅是生气,我没有不要你,你因为我气头上的一句话就走掉了,既要招惹我,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还不要我生气,没有这么任性的。”
“这可真有意思。”段凌嘲讽一般地说,“别人都说是我不要庄恬恬,根本不是这样,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张开你的双手。”
“你总是到处跑,我根本就抓不到。”
“挺后悔的。”段凌看着空中的一点,声线平稳道,“我是故意放出来消息,说我五号订婚的,那天上午我就站在酒店的窗边等,本来以为等不到了,我告诉自己要耐心,果然最后还是看见你脸上脏的花猫一样,探头探脑地从树林的小路里摸进来。”
“我就想着啊,庄恬恬,你跑回来吧,快点跑回来,然后去哪里也把我带着,你带我去哪儿我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