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谢行蕴对过去的事知道多少,这三年来又查出了多少东西,可他用伪装的身份和她相处,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思忖片刻,她委婉道:“苏大人,你自幼看守皇陵,可曾听长辈提起过有关先后和当今圣上的事?”
谢行蕴脸上丝毫不见意外,“听说过,可也与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大同小异。”
“可曾听闻璎珞宝珠?”
“自然,此乃先后最为钟爱之花,可极为难种,整个皇宫也没养活几株。”
白羡鱼由此可以确认江嬷嬷还是和她讲了一部分实话的,“那我听闻,武宣帝曾在灯宴上因为璎珞宝珠,处罚了圣宠极浓的安贵妃和七公主,不知是否为真?”
谢行蕴顿了顿才回答,“真。”
“大人可知道是为何?”白羡鱼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本正经地胡说,“我来之前占卜到皇陵有凶兆,恐怕是前尘往事对当今大夔的国运产生了影响,如果能追根溯源,从根源上解决了,应该祈福的效果会更好。”
谢行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微含戏谑地看了眼她,“国师言之有理,不过我虽自幼长在皇陵,但接手事务也不过几年,尚有许多陈年旧事未曾解决,有关武宣帝为何对璎珞宝珠尤其敏感一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白羡鱼在心底自动翻译了一下他的话,意思就是他虽然这三年能把手伸到皇陵了,可用时并不短,恐怕也是刚刚接触到了里层。
不过想到她生门底下折损的几人,谢行蕴的速度也算很快了。
不到三年就已经几乎渗透了这座皇陵,就连真正的守陵人苏卿柏何时被他换下的,都无人知晓,还是在武宣帝的眼皮子底下,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知道多少?”
“只知,在先后离世之后,武宣帝就再听不得这几个字,连带毁了皇宫李所有的种子。”
必定是先后做了什么刺激武宣帝的事。
毕竟,武宣帝对璎珞宝珠可并非是怀念,而是痛恨,甚至可以说是恨极了。
本以为谢行蕴是静安长公主的儿子,应该会知道的更多点,现在看来,或许静安长公主自己都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己的母亲怀有这么大的恶意吧。
但武宣帝又对静安长公主格外纵容,用民间的话来讲,可以说惯得无法无法了,所有的规矩在静安长公主面前都不是规矩……
白羡鱼忽然顿住,“……等等。”
谢行蕴掀起眼皮看向她,“怎么?”
白羡鱼心里突然浮现出一种脊背发凉的推断,她曾听说过一个有关江南富商的故事。
那位富商早年发家全靠着原配的家族势力,一朝腰缠万贯,原配却香消玉殒,只留下了一个儿子,没过半年的功夫,他就又娶了一位继室,那继室很快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大家都以为要上演一番抢夺家产的好戏,可没曾想这继室貌美又贤惠,对原配的儿子视若己出,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还要好上千倍万倍,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原配的儿子才是她的亲生骨肉,为此还传出了一段佳话。
可随着几个孩子慢慢长大,那时对这个继室赞不绝口的人们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被严苛管教的她的儿女,聪慧懂礼,而被放任宠溺长大的原配子,却昏聩无用,整日只知流连烟花之地,好歹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家族嫡长子,却大字都不识的几个,沦为笑柄。
直到那时所有人才幡然醒悟,这貌美的继室才是心思最阴狠的人,整整十多年,不仅博得了好名声,坐稳了家中主母的位置,还养废了未来可能和她的儿女争夺家产的继承人。
一石二鸟,即使富商最后也想明白了,可除了责罚她几句,又能说出什么过错,废子终究是废子,不管他是因何而废的,都不堪大用了。
自先后离世后,武宣帝就好比那位宠溺的长辈,而静安长公主就好比原配的儿子,世人提起静安长公主,无一不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提起武宣帝来,都称他为好兄长。
恐怕就连静安长公主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白羡鱼眯了眯眼,要是按照她这个猜想,那武宣帝哪是真心宠爱静安长公主,分明就是刻意纵容,这也就和他厌恶璎珞宝珠对的上了。
因为恨,所以牵连到了静安长公主。
听说当年镇北侯离世,是因为在外剿匪,被军中一副将泄露了作战计策,最后惨死,而武宣帝震怒,亲自督查案件,搜集到证据后当即将副将五马分尸,株连九族,还亲自出宫安抚静安长公主和年幼的谢行蕴。
何其相似。
和她大哥白檀深上一世的经历何其相似。
白羡鱼细思极恐,心神不宁地抬头,怔愣地看着谢行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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