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芷胡思乱想之际,欧阳业成一躬身便指着到头的一间小监室开口道:“到了,夫人,您请自便!”
他说着退后一步,守到了门口。
苏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黑黢黢的一片里有一个人影正盘腿坐在地上,看那人的身形便知道是赵晋。
她看着看着心里一下子酸了,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扒
在栏杆上,冲着里面喊:“相公…相公你在里面吗?”
那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立马一僵,接着便激动地站起来,可是大概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又盘腿坐了老久,那双腿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了。
这么突然间站起来,双腿一软,却又重重地跌倒下去。
“相公,相公,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你别站起来,你坐着坐着就好!”苏芷看得心疼不已,要不是那几根粗重的大木头柱子拦着,她都已经一头扑进去了。
“娘子…娘子你怎么来了?”赵晋虽然暂时站不起来,却还是慢慢地爬了过来。
这间囚室并不大,也就四五平的样子,但是此刻的他不知道受了什么暗伤,爬起来的时候十分的艰难,双手落地,双腿拖在身后,仿佛那不是他的腿,而是两砣重如千斤的大石头似的。
“唔…相公…”苏芷一时之间哽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疼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她,让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就好像这呼吸一旦重了,都会惊吓到在地上缓慢爬行
的赵晋似的。
“娘子,别担心我没事儿,只是坐得太久了,双腿麻木,暂时无法承力罢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赵晋爬得虽然很是艰难,但是他还是不忍心看到自家娘子这么伤心的模样,第一时间便想着要去安慰她。
“赵大人,夫人,还请你们有话赶紧说,不然等到刑部的人来了…”欧阳业成在旁边看到这对苦命鸳鸯的模样,不由得连声提醒。
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来了,他们肯定就不会有他这么好说话了,到时候就算不阻拦他们,只往这里一站,就让他们什么私密的话儿都说不出口了!
苏芷点头道谢,知道自己这会儿不问的话,恐怕等会儿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便伸长了手,总算是抓住了爬过来的赵晋的手,问起他入狱一事。
“此事…此事乃是有人故意构陷栽赃!”赵晋边说边在努力着,很快了,很快他就会爬到娘子面前。
“是谁,是谁构陷你?”苏芷心头一沉,三叔可真厉害,此事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般。
而她坚信的也没错,赵晋是不会做损害大明朝廷和顺和帝的事情的。
只可惜,臣子中正,君王却很是无情!
苏芷心时有怨尤,但很明显此时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
她立刻便将昨夜与三叔讨论的事情一一说起,然后又问过赵晋下狱的细节问题。
赵晋知道他们有心救他,便也不瞒着,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讲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时间有限,没说一刻钟,那欧阳业成便匆匆前来人催促道:
“赵大人,赵夫人,时辰不早了,李尚书来了!”
这已然是不能再继续说的意思了。
“有劳!”苏芷忍着心痛,朝着她行了一礼。
然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赵晋,只见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想来这才刚刚入狱一夜,还没有来得及动刑,也有可能如同三叔所说,赵晋之事乃是皇上亲断,所以刑部的人并没有这个权力审讯,所以也就没有机会动刑!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那么想来他那双腿也的确是坐得
太久,才会变得暂时麻木。
她从怀中摸出一些药物,趁着光线昏暗悄悄塞到赵晋手心里。
“家里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里你也没太担心,我会没事的!”赵晋除了前期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激动以外,现在的情绪倒是一直都很平静!
夫妻俩还有很多的话儿要说,但是外面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了,甚至脚步声已经清晰入耳。
“娘子回去吧!这里面太腌臜了,不适合你来,瞧这裙子都弄脏了!”
赵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着她衣袖上揩木头栏杆上的霉斑心疼地道。
“脏就脏了,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相公,你要好好儿的!”
苏芷心口间涌上剧烈的疼痛,突然间便有些失控的哭出声来。
她不想这样的,至少不想当着赵晋的面哭泣,但是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忍住。
她掩面而泣,用力握住赵晋的手掌,感受着那带着薄
茧的熟悉的触感。
她的心方才有了片刻的安宁,但是她想永远都有他的陪伴,不想就这样与他离别。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要付出什么,也不管有什么艰难困苦,她一定要把赵晋救出去,一切代价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