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把他拉开,“没事,我妈是在程医生那里进行心理治疗,他在和我说这件事。”
可能是没想到,陆离有些吃惊,“安阿姨是在你那里看病?”
程牧言点头:“嗯,我还和阮依说过她和我一个病人很像,阮依还记得吧?”
“记得,那请程医生先去宾客席,等有时间了,我再和你问一下关于我妈妈的病情。”阮依很客气,也很疏离。
杜瑜在旁边被无视了不太高兴,放开挽着程牧言的手,拉着陆离:“陆离,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这个鬼样子让阮依火大,在她妈妈面前和陆离勾搭算怎么回事?“杜小姐,家母灵堂前可能不太适合你在这里撒娇,换个地方吧。”
听了这话,杜瑜心里虽然窝火,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理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程牧言最先反应过来,替杜瑜解围:“我们先过去吧,陆离要帮忙招待客人。”
她还算比较识相,有台阶就下来了,没有继续纠缠。
事务繁多,当天处理完事情还没休息,第二天就去火化。在殡仪馆的时候,阮文杰哭得不成样子。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闻者泪下,阮依守着他,寸步不离。但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太明白他内心的痛苦了,什么话都是徒劳。
有人就开始在旁边说闲话了:“你看她爸哭成那样,她于动无衷,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阮依不去理会。眼睛看到的本就非真实,只有庸人才会固执的相信自己的视觉。
处理完所有的事,她们一家人回到宁城半山上。阮依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必要交流,基本不开口。公司也是请陆离打理,阮文杰精神状态也不好。陆离倒真成了他们家女婿似的,为了公司忙前忙后。
小别墅变得越来越冷清,没有人气。这个年过得,算是阮家有史以来最冷清的一个年了,因为喜欢热闹的那个人不在。
元宵之后就开学,阮依对着满园的花草发呆。这些都是安宛种下的,红梅太艳,刺得眼发疼。她很想安宛,想去找她,一个人飘飘然上楼了。
她拿着水果刀,狠狠地在手腕划过,看着血潺潺流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走到床上躺着,手垂下,任鲜血滴在地板上。
阮依的水果刀是问张姨借的,她放心不下,通知了陆离。
陆离来到她房间,还以为门会反锁,没想到一推就开了。心里一颗石头放下,进门却看到她垂下的手在流血。不算多,幸好发现得早。
陆离顺便把门关上,怕惊动阮文杰,他身体已经够差了。陆离用绷带把她手缠上,阮依幽幽的说:“阿离,我想安宛,我没有妈妈了。”
陆离没说话,走到她卧室的卫生间里,接了一杯冷水,直接从她头上倒下去。
虽说天气转暖,但浇下一杯冰水还是冷得够呛,阮依被激得做起来,枕头也湿了。头上响起陆离的声音:“冷吧?比死还可怕的事还多着呢。你是想逼死你爸?你以为他不想你妈,他是为了谁在煎熬?没有你他早就随你妈去了!”阮依双手环抱,冷得哆嗦,想把被子拉过去盖,却被陆离一把扯在地上。
“你不是想死吗?有本事冷死啊,然后你爸马上跟着你去。我以为你就是难过一阵,你居然做这种事。全世界只有没有妈妈?我也没有,我早就没有了。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为了恶心我亲生父亲,你呢?安阿姨白养你了,不好好照顾你爸,想寻死。连我也一起抛弃,阮依,你真自私,要死就死吧,我不想管了。”
他转身就走,阮依下床追他,从后面抱着他:“阿离,我错了。”眼泪开始滂沱,自安宛走后,她这是第一次哭,像是想把这辈子眼泪都流干。
陆离转过来面对她,她穿着冬天睡衣,头发半湿半干,还有的在滴水,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他也不嫌弃,轻轻帮她擦去眼泪,又用纸把鼻涕擦干净,叹息般说道:“哭吧,有的是纸给你擦。”
站在门口的阮文杰,知晓他们的全对话。在听到阮依撕心裂肺的哭声之后,他也擦着眼角的泪回到房间。
两颗心如死灰的心,慢慢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