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满脸错愕,本以为庄夙如此大作声势,是为了将自己焚烧的一干二净。可谁知,他竟然违背了众人的意愿,救了自己。
庄夙执起权杖,再凌空挥去,一道光影闪过,夹杂着阵阵狂风,将沈攸卷飞上天。沈攸被那阵风吹的睁不开眼,双手双脚因扯伤了肌肉,也使不上劲。他感觉浑身像一片飞扬的树叶,涣散不已。紧接着庄夙摸出一把小型木剑,随之施了法后,往空中抛去。木剑随着飞动愈变愈大,直窜沈攸的方向而去。
待那阵风的后劲散去,木剑正好接住了垂直向下的沈攸,“嗖”的一声往更远的山头飞去,随之没了影。
与此同时,那阵风停下后,众人终可以站直了身子,垂下捂着整张面容的衣袖。但定神望去,焚妖台上已没了沈攸的身影,只有庄夙撑着权杖,挺直了身板站在那。
众人诧异道:“沈攸呢?”
又想起刚刚那阵莫名的怪风,以及庄夙朝他们挥舞权杖时释放的仙术。明玄皱起眉目,撇嘴指向套上的庄夙道:“定是你趁刚刚一片混乱之时,放走了那小子。”
众人神情不悦,嘴脸几乎和明玄是一个模样。
庄夙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转过身,面相众人,平静道:“没错,是我放了他。掌门这事,就由我替他受惩罚,你们想如何处置,动手便是。”
“这”……”明玄装作气的说不出话,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本以为先折了那小子,剩下的庄夙单枪匹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可如今他自己自告奋勇要受这罪名的,正好可以不再苦心经营算计。
他唉声道:“我说掌门呐,你这可是犯了糊涂了……如果眠空掌门还在的话,定不会如此处置。何况,你最敬爱的眠空掌门,是他害死的……你竟然……竟然就让他这么跑了?”
众人神情与他如出一辙,个个点头应是。
庄夙行下焚妖台,步步缓慢沉重,手中的权杖依然泛着幽幽光亮。天空也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众人抬头,雨点滴在肌肤上冰凉冰凉。
庄夙道:“既然是我执意要放了他,那所有后果就该由我来承担。”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往上方抬了抬,然后重重拍在自己的左膀右臂上,随着一声低沉的嗯哼,他自残了自己的手劲。
权杖从他手中滑落,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却显得凄凉无比。
庄夙上手下垂,一阵疼痛瞬间麻痹了全身,一丝力气都不再有了。
其他人又是一阵惊呼,靠近庄夙的弟子赶紧上前扶住他。只有明玄的神色藏着一丝愉快,他叹气道:“唉,掌门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雨越下越大了,一片白色的人影渐渐走回来仙派。
按照庄夙的旨意,他让仙派中人将自己先关入牢房中,待给眠空掌门安葬过后,再执行最终的处决。所谓最终的处决,无非就是诛杀刑。将会被仙剑凌迟而死,仙派成立至今,都没有人受过此等刑法。想到庄夙要做第一人,明玄脸上的笑容实在难以藏住。
一场雨,将仙阁所剩下的烟火清洗的一干二净。果真,眠空行侠仗义一生,最后连个全尸都落不到,别说全尸了,连个尸首都没有。
庄夙心如死灰垂坐在漆黑的监狱中,身上的赤白衣裳染的乌漆墨黑,头发紊乱,如同街道上的流浪汉一般。
出于情面,还是时常会有人过来送饭给他吃,偶尔会陪他聊聊天。但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罪名,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罪受,也无人可阻止的了。况且,如今一切都没了,罪敬爱的师尊惨死,害他的人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他不禁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这迷一般的设定,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苍天绕过谁。
他望着房梁发呆,情不自禁可是落泪,捂着胸口道:“师尊,之前答应你会好好发扬仙派的,看来我要食言了……正好,等到了下面见着后,我定领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