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并不相信常晟的话。
杨熠是个脾气古怪的皇帝,而常晟如今,分明就是个失势的禁卫将军,有什么本事让杨熠听从他的话?
无忧嗔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那你哭吧。”常晟面色一冷,站起身就要走。
无忧到底是束手无策,见常晟欲离,心下不知怎的就慌了,扯着常晟的袍角不让人走,“话都到嘴边了,不说也难受,你还是说吧。”
见常晟无动于衷,无忧便是发起了浪,攥着他的袍角晃了两下,娇嗔一般喊他的名字,“常晟。”
常晟听得身子发毛,忍不住便蹙了眉头,扯出自己的袍角,恼道:“疯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是真的要疯了。”无忧像只猴子一般缠上了常晟,两只手抱着他不让他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现在和离了。但算算日子,我们也做了小半年的夫妻了,也有……好多好多的恩了。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常晟人高马大,足足比无忧高出一个头来,此刻便是居高临下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冷冷道:“我看你死了算了。”
可无忧仍旧不肯放手,只是昂起脑袋,眨着一双明眸看着常晟。
常晟被无忧这个德性闹得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妥协的份儿,“你松开,我告诉你。”
“说话算话,我松开你,你不准跑。”无忧心里没底,却不得不照着常晟的话去做,不情不愿地撒开了手,两眼却时刻注意着常晟的动向,生怕他什么时候就跑了。
常晟将无忧的神情看在眼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里便暗暗觉得好笑,若他真的想走,凭她小女子的一己之力又哪里抱得住?
常晟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重新席地而坐,“待得月上中天的时候,你就能摸到皇上的脉象了。”
无忧再三确认,“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无忧便盯着那月亮看,等着它一点点爬上来。
上一次和常晟在一处看月亮,还是中秋的时候在厚德寺的禅房房顶,那时候他们还是夫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静坐在太液池畔,等着时辰到。
无忧等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堪堪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到后来竟是睁不开了。身子斜下去,不偏不倚便落在了常晟腿上。
常晟低头看她,便见她面上还挂着干涩的泪痕,咂咂嘴,又往自己怀中蹭了蹭。
方才还哭呢,这会儿就能安心睡着了,也不知道这个傻姑娘如何能够有这样宽的心。
常晟将披在她身上的玄色外裳紧了紧,轻轻拍在她的臂弯处,放心了,不会有事的。
无忧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