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多回来的时候,乔娅还未睡下,她刚刚将凯厄斯带进屋内的那一小滩水洼擦干净,关好了窗户,拉上了窗幔,揉了揉后腰,然后躺倒在了床上。
佛罗伦萨的木匠与梵蒂冈木匠的审美还是有些区别的,梵蒂冈木匠会在床柱上刻满了圣经故事,她甚至在切萨雷的床上看见了亚拉伯罕献祭。而佛罗伦萨的木匠则在床柱上刻满了古今中外各个系列的爱情故事,男男女女从床头一直缠绵到了床尾。
乔娅整个人深深地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准备入睡的时候,听见了窗户下面传来一声急促的马嘶声。
她忽然又清醒过来,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掀开了窗幔一角,从窗户最角落的地方往下看。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石板路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洼,还可见接到两边建筑的倒影,托蒂府邸门廊的灯映得那一片水洼一片亮堂,自然也就使得乔娅清楚地看见了绘着托蒂家族族徽的马车停在了托蒂府邸门前。
这个时候的佛罗伦萨基本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没有人在意这辆驶入空旷夜色中的马车。
里卡多先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踏上了托蒂府邸门前的阶梯,而后,另一只手从马车内伸了出来,掀开了马车帘子。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但是不同于凯厄斯的纤细苍白,这只手宽大、粗粝,指节隆起,像是属于一个握着武器在战场上拼杀过多年的战士。
乔娅微微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这个样子,然而在他走下马车之前,站在托蒂府邸阶梯前的里卡多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她这边扭过头来,她立马放下了窗幔,急急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然后刚坐下去,她就感觉到了大腿处蔓延开始的冰凉。
她之前忘记清理凯厄斯留在椅子上的水了。
她用脑门磕了磕书桌。
十几分钟之后,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在脚步声经过她门前时,便顿住了,她朝门口处侧了侧头,便听见里卡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早了,乔娅,赶紧睡吧。”
乔娅愣了愣,立马起身朝房门处跑去,她一把拉开房门之后,朝三楼阶梯处看去,刚好看见里卡多带着些许疲惫的背影,他并没有因为乔娅开门的声音而停下脚步,而乔娅已经忍不住叫道:“托蒂先生,我……我想请问……”
里卡多脚步顿了顿,然后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玛蒂娜……我的母亲她……”乔娅垂了垂眼帘,“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