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个磕了头,又坐在坟前说了几句话,海棠才又回到早已被烧成黑炭的山寨前厅。以前哥哥们宠得她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霸占了主位,倒是让哥哥们都坐在下头两侧。喝酒,唱歌,说粗话,气不顺了还能打上两架,日子过的不细腻,但是很舒服快意。
如今……
海棠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下心情后又来到某一处蹲下,拨开上头那一层雪,又拨开早已成碳的房梁,在往下三尺,终于刨出来个小箱子。箱子有些年岁了,好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她埋起来,免去了这场劫难。
她打开箱子,取出里头的包袱,打开。包袱里有件浅绿的小袄,还有些小时候哥哥们送给的玩具。海棠把小袄拿起来,又把玩具都取出来,却不见那雕着荷花的小铃铛。
光一件小袄怕是不行,还得有那小铃铛!
海棠又来来回回翻找了两次都不见那东西,便有些急了。她把小袄抖了抖,又站起来找了找,终于是在脚下找到了被自己踩实在雪里的小铃铛。
她把东西捡起来,细细的拍干净了上头的残雪和泥土,觉着不干净,又在衣服上蹭了蹭。铃铛绳子有些短,已经不适合她这个年纪,她就把铃铛拴在手腕上。稍稍一抬手,铃铛还能脆响一阵,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把小袄折起来重新用包袱包好,又把小时候的玩具重新装回箱子里,又没想着要把箱子再装回去,而是抱着它,又来到了后山头。
冬天的后山连土都变硬实了,海棠花了不少力气才终于刨了个小坑,亲手把箱子放进去。想了想,她又脱了身上的一件衣裳,叠好放进坑了,再合土埋了。前头随便找了块板子,又随手捡了个炭块,在上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尹泽能为傅香婉立个双人墓,她也能给自己立个衣冠冢。反正这一趟她再回京,大概也是九死一生。
海棠扔了手里的炭块,喘了一口。“现在,咱们都齐了!”
对着哥哥们磕了几个头,海棠指天承诺。“这一趟,我定要亲手取下靳子松的人头,给哥哥们报仇。”
拿着包袱下了山,那马还在原地等着。海棠上了马,一路狂奔,又赶去了香巧家里。
香巧原本以为海棠已经去了京城,跟她娘说了好几回想要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她娘竟都不许。没想到今天海棠又回来了。
“王妃你这一走就是快十日,你去了哪里?回京城了么?可有见着小王爷啊?”
海棠睨了她一眼,“你娘呢?”
香巧被海棠眼中的冷色惊了一回,怯怯的指了指屋里头,“在里头呢。”
她娘正在烧火煮饭,知道海棠回来又高兴的迎出来。“小姐回来了。”
海棠把手伸出去,正好让香巧她娘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铃铛。“你说的铃铛,可是这个?”
香巧她娘怔怔看着这东西,喜极而泣。“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当时夫人说这铃铛好看,相爷好笑话过她,说这玩意儿太小气,配不上国相小姐的尊贵。”她娘擦了擦眼泪,“不过最后相爷还是掏了银子,博得夫人一笑。”
海棠把手收回来,“霍椋也见过这东西?那就更好了。”接着,她又拿出小袄,衣服皱皱巴巴,还有些霉潮的味道。“这衣服,也是当初那一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