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是真的编不出话了。
就算她平时能面不改色地从太平洋瞎扯到南极洲,但在面前这个男人的目光注视下,她一句骚话都说不出。
只能缩起来当个卑微的弟弟。
而且易灵下意识觉得,自己现在撒的谎越多,之后的下场就越惨。
于是她选择了认错:“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任淮靠着墙柱,目光微垂,脸上难得有了些烦躁的神色。
熟悉他的人应该知道,能让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作出如此表情,只能说明一点:他的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糟糕。
任淮看着易灵那张乖顺的小脸,总感觉有一口气憋着吐不出。
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面前这个小姑娘,她的职业,她的性格,以及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说不定都只是在演戏罢了——
错了?
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任淮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易灵说,以尽量温和礼貌的语气,教育她以后不要随便再外边乱忽悠人。
但这和他初衷背道而驰。
在目睹这场掉马的一开始,任淮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论她是谁,先管教一顿再说。
人都是有冲动的,任淮又不是神仙,当然也做不了那个例外。
把那些苦口婆心的教育通通抛到脑后——
“小姑娘,问你个问题。”
男人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你上学这么久,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听到任淮这个问题,易灵先是一愣,随后的反应就是想抱着脑袋高声尖叫——
嘤嘤嘤麻麻这里有人耍流氓啊啊啊啊呜呜呜咦咦咦!!
这个的问题问得太“巧妙”了。
表面听上去,只是来自长辈对于晚辈的一句问候,但往深处一向,句子里那个“男人”字眼,让整句话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男人不同于男孩,它是一个广泛的模糊的定义——可以是校园里挥洒汗水的少年,可以是职场上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以是站在城市顶端事业有成的中年人……
当人也可以是站在她面前,让她神魂颠倒、心心念念的师父父。
“……”
易灵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瞄了任淮一眼。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注意到小姑娘小兔子般戒备的眼神,任淮的目光一滞。
……是他太冲动了。
如果问问题的对象是个成年人,这句话暂且可以当作一个略带深意的玩笑……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那么这种带着爆点的问题绝对算得上是一针猛剂。
好歹是宠了几个月的小朋友,任淮还不想把人家纯洁的思想葬送在自己手上。
于是他决定挽救一下:“或者说把‘男人’换成‘男孩’更合适——”
易灵:“不用。”
任淮:“?”
易灵:“我觉得挺合适。”
任淮:“……”
凭借着小动物天生的直觉,易灵隐隐约约觉得任淮知道了些什么。
快速清算了下自己作死挂上的马甲,加以排除和推算,结果显而易见:任淮估计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情了。
易灵:“……”
祸不单行,她今天玩游戏就该看看黄历。
然而易灵不是任淮想象中的高中生,她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恋爱条漫已经画了几百话,摸小x图的事儿也没少干……论这方面的想象力,她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差。
甚至比起一般人,她的胆子更大。
比如现在。
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游艇”的蜜汁心理,易灵破罐子破摔,啪叽一下把刀扔到地上,随后从容地拨了拨头发,冲任淮露出一个笑:“当然有啊。”
“师父,我都快成年了诶,”她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个秘密,我现在就有喜欢的人。”
“……”
任淮的眉心一跳,舌尖抵着口腔内壁,从鼻腔里哼笑出声。
这小姑娘的胆子,比他想象中的大。
还和他演上了?
那他就陪她玩玩。
男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好奇:“哦,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