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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怎么也想不到,项阳和聂蒹葭会以这么吊诡的方式重逢。
这场会面显然是不被期待的,无论是对项阳来说,还是对聂蒹葭来说。
她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发现套房客厅里有个不速之客,看面容颇为熟悉,又确定没有见过,心里很奇怪。
那人明显很焦急,鞋底来来回回,几乎把地板磨出坑洼来。
阚东成鹰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搂着明月上前:“宋院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那人保养极好的脸上写满愁苦,初秋时节,贴在前额上的头发居然沁出细密的汗珠,“阚……阚总,我——”
他看看阚东成搂着的美女,大约猜出是明月,尴尬地停住。
阚东成知道他有机密事要谈,当即搭乘贵宾电梯,直达钻石套房。
明月不安地隐藏在阚东成背后,对着四周质地极好的镜子,悄悄打量上这位“宋院长”,五十开外年纪,皮肤白皙,五官疏淡,举手投足间颇有气势。
这种有钱人,慢说跟寻常百姓,即便是和绝大多数有钱人,亦是格格不入,他们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和社交圈,傲然出尘的仪态,像是在提醒大家:无论金钱如何无所不能,人跟人之间,始终还是有些不同。
明月脑袋埋在情郎肩腋,黑眸滴溜溜地转悠,重新抬起头来,却发现对方正籍着打量手扶栏杆上的雕刻,曲折地对着另一侧的镜子打量她,目光如刀似刃,透着捉摸不透的审慎。
钻石套房设施齐备,卧室外就是格调不俗的小客厅,对方落座寒暄几句,眼神再一次瞄向她,欲言又止,显然有所避讳。
明月面颊绯红,待要躲进卧室,阚东成攥住她的手臂,亲昵地环在腰间:
“宝贝,去煮两杯咖啡来。”
不待她挣脱,继续牵着她的手笑着介绍:
“这位就是和谐家的宋院长,宋博彦,小宋院长的父亲。”
明月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对方处之泰然,毫不心虚:“项小姐好。”
声线刻意柔软,恰恰露出隐藏其中的凛然,莫名其妙,高不可攀。
明月注意到他脖子上戴了一条充满中古世纪风情的哥德式黑十字架,吴越脖子上也有这么一条,曾经引得全校女生争相效仿,她也在万圣节那天借来戴过。
“宋晏……现在还好吗?”
“好……好。”宋博彦顾左右而言他,不尴不尬地表情让人疑窦丛生。
阚东成随手从案几上的透明花瓶里,摘下一朵新鲜的小雏菊,挂在她的衣襟上,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煮咖啡。”
身边有一个口味挑剔的坏蛋,明月煮咖啡的功夫大有长进,不一会儿醇黑的液体冒着袅袅香气,装进两个净瓷杯子。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门缝,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冷静自持地宋博彦,此刻居然涕泪交加,手里紧攥着一份文件,彷佛那是溺水后攥住的稻草。
明月心思斑驳,放下杯子,借着那簇雏菊的掩护,偷偷拿起客房电话,宋博彦低低地倾诉声遮盖了哔哔啵啵的按键声,她转身进了房间,拿起轰鸣不已的手机——
宋博彦几不可闻的声音近在咫尺,她依然不放心,身体紧贴在微露一道窄缝的门板后,偷看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从始至终,阚东成眉目不动,对放在眼前的授权书视若不见,任凭对方百般央告,自顾埋头沉吟……终于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拿出手机拨号,之后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宋博彦的情绪明显安定,千恩万谢地离去。
阚东成端起桌上一滴未动的咖啡,放在唇畔吹了几口,突然又放下。
“宝贝儿,听够了没有?”
明月猝不及防,呆怔几秒,刚要开口,阚东成已经进了浴室冲澡。
明月忐忑不安地坐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赶紧从衣柜里取出睡袍,颠颠送过去:
“今天有点冷,别感冒了。”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只见过我受伤,有没有见过我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