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蒹葭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难堪,却还不知道,一场更多的风暴在酝酿。
放眼云海,至少有三拨人在背地里谋算,这些谋算全都跟她有关,她却浑然不觉。
时隔多年,明月终于从董旭海手里,拿到了父亲项大海当年写给她的遗书。
在生命的最后,父亲已然知晓疼爱了十几年的一双儿女,都不是他亲生,他唯一的奢望,是当年被田碧云掉包的女儿,也许是他的亲生女儿。
并叮嘱明月:如果可以,一定要设法找到那个女孩,看看她是不是项家的女儿,如果是,留给明月的遗产一分为二。
可惜,项大海的最后一丝期盼也落空,田碧云之所以掉包,就是为了隐瞒婚前跟史青书的龌龊关系,给自己某天被揭穿以后留下余地。
聂蒹葭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明月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她也做了最坏打算,真的分一半家产给田碧云。
按照法律,她确实享有这个权利。
如果项大海还活着,或许还可以利用田碧云婚内出轨、欺骗的事情,离婚切割大部分财产,明月身为晚辈,她毫无法办。
阚东成知道她心情不好,对她关怀备至,每天傍晚只要有空,都跟她一起溜泥巴。
明月问他:“知不知道项诗薇的事?”
“你是想问薛云谔吧?自作孽不可活,闹出这么大的事,薛家也保不了他,已经被收监了,从前被他祸祸过的女孩,也有人去告他,起码要判十年以上,凉了。”
明月大笑:“活该!这种败类,早就该凉。”
只可惜了项诗薇,好好一个姑娘,遇到这种事,以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厉峰登门去看过她,被曾墨雅轰了出来。
她的阿尔茨海默病经过治疗,手足四肢不再乱颤,但也没能恢复在医大的领导职务,只被返聘会校执教。
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差强人意。
重新站在讲堂上,是她的执念。
对明月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不喜欢的老师,只要上她的课按部就班,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期末考试合格,曾墨雅再刁横也闹不出幺蛾子。
曾墨雅始终无法用科学手段证实,她跟宋晏关于那桩医学论文的纠纷,孰是孰非,国际上对此也没有公论。
糊涂账。
阚东成叮嘱明月:“曾墨雅本来就偏执,又有脑疾,又被项诗薇的事情刺激,很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你现在又成了她的学生,凡事注意,只要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我,这种人留在医大,迟早都是隐患,我认识医大的领导,他们也很头疼,正在做她的工作,最多熬过一学年,她就要离开讲堂。”
明月大为开心,接到老宅拆迁办的电话,开发商为了缓和跟拆迁户的关系,摆了一次酒席,邀请已经签订合约的客户过去。
大约是想用示范效应,让钉子户自愿离开。
明月嗤之以鼻,当初为了强拆,这伙人没少干坏事,项家因为已经搬离,所以骚扰不到,留在当地的乡邻就囧了——
半夜放哀乐,往院子里扔死蛇、死耗子,用夯土机没日没夜地夯土,震得老人心脏病复发,小儿心悸患病。
有一家特别固执,周围邻居全都搬走了,水电也停了,就剩下他一家孤岛一样,就是不服。
拆迁队为了赶进度,急眼,用削土机把他家院墙以外的地皮,全部掘地三尺,让他家出门就是巨坑,老太太直接跌断了腿……
明月对开发商无感,对昔日的家园却恋恋不舍。
项大海,就是在老宅门外的池塘里溺死,警方确定是生前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