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上顶楼套房里,明月愣怔地看着阚东成,没想到他突然回来,还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项阳在他的催问下仔细回想,肯定答复说是阚东成的母上说出自家儿子有未婚妻的时候。
“妈可能是怕我姐惹上麻烦,快刀斩乱麻弄一座墓碑算了……”
阚东成冷笑:“项大少觉得她会真心为明月考虑?这么多年,她就没有为女儿考虑过一次。”
挂断电话,阚东成坐在沙发上琢磨这件事,有猫腻和隐情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出在哪里。
田碧云哪怕到了现在身陷囹圄,阚东成派去的律师各种诱哄,仍是不肯说出当年的秘密,被催问的急了就破口骂人,语气凶戾恶毒。
阚东成奇怪她这种毫无底线的女人,怎么会突然硬气了……
明月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心虚地看了看客厅里逗弄大狗的阚东成,“我妈妈她就是爱虚荣,性子急,人其实挺好的……”
阚东成揶揄她:“田大妈爱虚荣性子急没错,对她真心想维护的人勉强也算好,但你属于随时可能被她抛弃丢掉的人。”
“没有没有,我妈很疼我,从小就疼我,真的,从前爸还活着的时候,她……后来她可能是她太担心我哥哥,性格大变,所以——”
她矢口否认田碧云面目狰狞,竭力分辩,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阚东成。
阚东成没有打断她的话,甚至没有抬头看着她,像是在听幼稚园小孩子为了面子撒谎一般。
明月更加尴尬,垂着头说不下去,转身冲进了厨房,拿起厨刀用力砍一颗无辜的洋葱,非常用力地砍,辛辣的气息薰得她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表情和心情,一起被汹涌的眼泪淹没。
阚东成走了过去,手指很轻很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掉眼泪。
他没有开口劝,明月安静地哭。
她记得曾经有人告诉过她,每一次强忍下来的眼泪,都会积在身体里看不见的角落,积满了就爆发。
她记不清有多久没哭过,早就积爆了,不可抑制。
阚东成一根一根扳开她紧抓菜刀的手指,“好了宝贝,都过去了,忘了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有些人注定跟你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哪怕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母亲……”
他越是这样安慰劝说,明月哭得越是厉害,哽咽的动静越来越大,差点喘不过气。
此时此地,她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许多辛酸和讨厌的往事,到最后什么委屈都涌上来——爸爸突然去世,妈妈偏心虚荣,初恋无果,上司欺压,甚至小时候被邻居家的调皮蛋追得跌进水坑弄花了新买的蓬蓬裙,各种糗事都在心里重新上演一遍。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客厅的牛皮沙发上,阚东成领着虎獒并排坐在地板上,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差唱安眠曲了。
明月尴尬,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更不用说当着阚东城的面哭,哭得这样难看,不知道以后会被他怎么嘲笑。
心里不安,她滑下沙发,冲进浴室洗去满脸泪痕。
阚东成依旧坐在地毯上,不紧不慢地用手指给大狗梳理皮毛,泥巴惬意地直哼哼,大尾巴懒洋洋地左摇右摆。
曾经是剽悍的虎獒,被主人养成食来张口的宠物,阚东成踢它、踹它都没见它叫过,明月甚至都没听它跟别的狗一样狂吠过。
她心思复杂的抚摸泥巴的大脑袋,“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