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电视剧中，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与自己的亲人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候，总是撕心裂肺，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代替亲人去死。

许诺虽然不追那些电视剧，但是有时候陪着许歆也会看上一些。

然而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时，与电视剧中那些演员所表演出来的状态大相径庭。

医护人员将摔得器官都变形的苏云抬上了担架，并且很贴心的照顾了其他活人的感受，他们为苏云的尸体盖上了白布，但是许诺仍然注意到了苏云露在白布外面的那只手，手上还沾着血，而且再往地砖上滴落。

明明周围的人都张开着嘴巴，似乎是在大喊，又似乎是在相互交谈，还有的人可能是纯粹被吓的失了声，匆忙奔跑的人们从许诺的身边一个一个的经过，还有鸣着笛的警车也同样行驶进了医院。这一切本来是有声音的，不能说是好听，但起码可以让人感觉到吵闹，吵闹的头疼。

但是在许诺看来，世界只是一片静默，周围的人无论发出多大的声响，她的脑子里都好像有电磁波在嗡嗡作响，又好像是被人用力捂住了两只耳朵，只有失真。

地上的那摊血迹还没有被处理，但是它明确的告诉了许诺，这里死过人。

心情和平时一样。这是许诺和别人相比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她意识到这是苏云的尸体，但是第一时间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也没有悲痛欲绝，就只是淡漠的将周围的一切都自动无视了。

她没有动过，警察们再问着话，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许诺才把眼睛从那摊血迹上移开。

“你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吗？”男警察问着，还很好心的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许诺。

许诺眨了眨眼睛，朦胧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与此同时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下去，淌进了脖颈里面。

“我……”哭腔让许诺说出第一个字后就没有再说话，她接过警察的纸，无言的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但是眼泪仍旧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完全控制不住。

“我……”心脏那里除了难受就不能再形容，她觉得喉咙那里关了一把湿沙子，别说是出气了，就是想张开嘴巴都觉得喉咙那里一阵恶心，鼻子被堵得无法呼吸，窒息感随即席卷而来。

我是她女儿。

就是这么简单的五个字，许诺“我……”了两遍，没有说出来，于是她也不说话了，就坐在台阶那里哭。

她连哭都是淡漠的，一个劲儿的流着眼泪，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地眨眨眼睛，皱皱眉，除此之外，脸上就没有了其他更能体现悲痛的表情，比如表情狰狞，比如龇牙咧嘴，这些都没有。

所有人的眼中，这个穿着长华中学校服的女孩子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她的双眼盯着地上那滩逐渐变干的血迹，眼泪不住的流着，眼圈哭的都不成样子了。可是她偏偏又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礼物盒，下巴抵在礼物盒上面，面无表情。

“我妈妈死了，我当时其实蛮伤心的。”许诺回忆着当时的自己，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她摸了摸鼻子，拢紧了身上的毛毯，走进了屋子里面，淡淡的床头灯将她的影子映在了墙上，墙上的影子都让人觉得瘦。

“不过人终归是有一死的，而且我早就做好了她去世的准备。”许诺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只是，“只是我终究还是在她身边待了几年的，人是感情动物，我还是因为以后不能再见到她觉得伤心，也因为她的去世哭了很长时间。但是我绝对是第一个接受她死亡的人。”

“我那天看到了我父亲的车，那辆车一般我父亲很少开，使用权几乎可以算是顾采荷的。”许诺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向着连子涵复述着，“所以我在哭过之后，就去医院掉了监控，然后我就看到了顾采荷进入了我妈妈的房间，没多久她离开了，几分钟后，我妈妈也从病房离开，径直去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