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忍不住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背叛新皇?你明知他可以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我高估了谢南弦的势力,我看走眼,这样的败局也无可奈何。”梓安笑笑,又喝了一口酒。
华容仍是不解:“你向来谨慎细微,为何冒险将希望押在其他人身上?”
“因为你。”梓安定定地看着华容的眼睛:“之前在裴相府我以为我可以带你离开,所以我替裴相做事。可到了宫里,我听见谢南弦要你入妃籍,可裴衡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以我被背叛他,揭发你和裴衡的事,这样好歹你不必被成为谢家的人。若是那次谢南弦能直接将裴衡处死,也就没有之后的事。可惜我忘了你,你也是一个变数,谢南弦对你的爱是盲目的,他为了,将裴衡放虎归山,他走到这一步其实归根结底怪他自己。而我走到这一步,怪我不爱你。”
华容心里乱成一团,他忍不住也取了杯子要倒酒,却又被梓安拦住。梓安道:“你知道我泡茶泡的好,但你似乎从来没认真喝过。我这里泡了一壶,你若愿意,尝一尝可好?”
华容点头,他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金黄带着幽幽的花香,轻轻一口,先苦后甜的味道在味蕾慢慢延伸,最后满口茶香,回味无穷。
“好茶。”华容赞道。
“那就好。”梓安喝干最后一杯酒,笑,然后突然一声闷哼,嘴角流下一抹血。
血呈紫黑色,是中毒。
华容看着面前的酒壶,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想起身去找解毒的药,却被梓安一把抓住了袍子:“华容你别走。”
“你会没命的。”华容冲他道。
梓安勉强靠着一旁的几子坐起来,他笑,乌黑的血便从嘴角溢出来。他说:“与其等着裴衡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饮毒。我这一辈子活的不算光彩,但好歹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我会替你求情。”华容说,可梓安依旧摇摇头,他说:“我知道你可以,裴衡很听你的话,但是华容,我不想。”
华容忍不住骂他:“傻子!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吗?”梓安想了想,然后他点头:“有啊,就是爱你啊,比命重要。”
他的手已经握不住华容的袍子,梓安无力地跌在地上,嘴角的血依旧不断地流出来,弄花了他的脸,他说:“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华容慢慢地坐下来,他看着梓安的身体越渐冰冷下去,随后是一副尸体。他站起来,随后看见守在门口的桐花,他叹口气:“你家主子去了,以后你有何打算?”
“若是容公子身边……”桐花跪下,华容却不等她说下去,他道:“跟着我没有好处,而且你是安公子的人,新皇到时候不会放过你。这两日宫里乱的很,你自己收拾些东西趁乱逃出去吧。”
华容出了大殿,明明是明晃晃的大白天,他却突然觉得困意深沉,几乎就快要就地倒下去。
终是走不下去,他在东侧殿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靠着栏杆闭上了眼。
是被滴落在脸上的冰冷惊醒的,华容睁开眼,却见四周已经黑了。他下意识想叫一个人的名字,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若是平日这样,会有谁在身边?华容想着,脑海里出现两个笑着的姑娘——玲珑和芳芸。
是了,一般这个时候玲珑会咋咋呼呼地问华容有没有受凉,而芳芸会为自己披上准备好的披风。
于是他深深吸一口气,踏进了东侧殿的门,可谁知里面依旧是那几个伺候的宫人,不见玲珑和芳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