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简易的小型葬礼结束后,白鹭依然没能坦然接受小小白的夭折。
我干脆不上班了,生怕白鹭想不开寻死,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白鹭。
所谓众叛亲离,说得大概就是我。
从张星达、江玥,到爷爷和商家的所有人,我得罪了一个干干净净。
没空照顾那个无奈收养的女婴,我不得已主动让施鸽住进了幸福里。
施鸽似乎想通了,不琢磨勾引我了,还算消停。
至于白鹭,依然不说话,不让我碰她,我每天只能睡地板。
当然,我也不是没好言好语哄过白鹭,抱那个弃婴试图跟她搭话,主动问她:“这是我收养的孩子,你要不要给她取个名字?”
可白鹭永远神情木然,完全把我当成空气。
不,把我当成真空。
无论我是厚颜无耻地给她盖被子,还是嬉皮笑脸地给她讲冷笑话,她就是不理我。
三天后,她诡异地起了个大早,我蹑手蹑脚地跟下去,发现白鹭在熬汤。
这些天我夜里都不敢睡熟,有一点动静都会醒,就怕白鹭闹自杀。
白鹭发现被我跟踪,面无表情地探出头说:“我熬了汤,一起喝?”
以为她终于走出阴影了,我屁颠屁颠坐进了餐厅。
结果,白鹭给我盛了一碗红呼呼的东西,古怪的药味又辣又呛,里面还浮动着一块一块银色的小弹珠。
见我满目惊诧地瞪圆眼睛盯着那碗汤,白鹭坐在我对面,拿汤匙搅拌着她自己那碗汤,冷幽幽地问:“怎么不喝?”
我苦笑反问:“这是啥?”
白鹭无所谓地舀了一勺汤,轻轻吹着说:“百草枯煮水银,我还加了几包老鼠药。”
眼看她说完竟要把汤往嘴里送,我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你疯了?不就流了一次产吗?我妈生我之前流过两次,也没像你这样!你到底想干嘛?”
白鹭笑了。
小小白的葬礼过后,她第一次笑。
笑完,她轻描淡写地说:“想带你一起去跟小小白团聚,替小小白报仇。”
我气得直敲桌子,又不舍得动白鹭,最后无以泄愤地掀翻了那锅百草枯:“白鹭,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这么不知好歹?孩子没了谁不难受,你至于要死要活要杀人吗?想替小小白报仇,你至少得让我放心去查是谁下的药吧?”
白鹭嗤笑:“查?查什么?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吗?其实,最让我接受不了的,从来不是流产,而是你怀疑我,怀疑小小白不是你亲生的。最让我没法活下去的,是你杀死了小小白,是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女儿,连我都是帮凶。”
我无奈地抓着头发辩解:“我没有。我会找出真凶证明给你看。”
白鹭耸肩:“哦,你找吧。”
然后,她又躲回了卧室。
紧接着,施鸽被吵醒了,像被后妈欺负的灰姑娘一样,找抹布擦着满地横流的毒药。
不愿继续留在餐厅扮演后爹,欣赏施鸽背着那个倒霉弃婴干活的苦情戏,我紧随白鹭追上楼,继续对白鹭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严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