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他们来讲,开玩笑时最有趣的,往往是曹少卿过于认真的反应:这个青年并不讳于承认自己的黑历史,而且惯常会很认真地说出来,不知道该说是傻还是幽默。
但对于曹少卿而言,起因是周盛德说的一句话——“黑历史都不敢承认,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能控制所有念头?想要学会斩心猿收意马,先等你能直面真正的自己再说吧。”虽然各种或者幼稚、或者耻度爆表、或者中二满满的黑历史他自己是很想锁死在记忆深处一辈子,然而一旦这么做,他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了装逼犯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于是最后还是干了。
熊孩子时期的黑历史,理所当然地搏得了护士的抿嘴一笑,然后惯例地被抛诸脑后。
“不过,西瓜汁得先给我去处理一下,虽说并不犯忌讳,但是果然还是调整到和体温接近才比较好入口吧?…说实在的,下次多带一些流质的食物也是可以的,病人的消化系统工作得很正常,多吃一些流质食物也有助于保持健康,最近也不是总给他打葡萄糖了…”
最后,絮絮叨叨的女护士提着西瓜汁走去了食堂
,留下曹少卿独自看护昏迷不醒的少年。
刚才还有了些生气的重症看护病房顿时又恢复了寂静,不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药水嘀嗒嘀嗒滴落的声音、两股微弱却匀称的呼吸,以及心电图时而不时发出的响声…曹少卿双手搭在膝盖上,笔挺地坐在床前,两眼直勾勾盯着艾尔蒙德——这个似乎对人的恶意相当敏感的孩子,现在即使被他刀锋般凶恶的眼神扫视,也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苍白的脸色并不太健康,虽然并不能看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却总让人感觉他仿佛在做一个不甚香甜的长梦。
——不知道有多少病人,就是在这种不甚香甜的噩梦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对这样的孩子,自己究竟能做什么?或者应该说什么呢?
曹少卿没有动,在这一个月来,每每与艾尔蒙德独处的时间,都是这样沉寂着度过的。
他原本并不是一个善于辩解开脱的人,经常钻牛角尖,常常因为特殊的情况哑口无言,这种情况下,不管少年是要指责他、或是哭闹撕打,他都只会默默承受下来,但一直未曾醒来的少年什么都不会对他做,他也就只能这样呆呆地陪着少年静坐,直到探病的时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