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是我前任

自己也不是想求复仇,就想求自己情郎尸首的一份安宁而已。

步涯终究心软,挑了个时刻对韩采绿道,“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保证不了什么。”

步涯这话算得就是应下了。

她对此事没把握,实在不敢夸夸其谈,说什么“包在我身上了”。

这尸修是何人,藏在什么地方,炼化的尸体又在何处,步涯通通一无所知。

算起来,我只有慢慢去查。

而查这个,少不得就要去一趟琨吾宗的客栈。

毕竟韩采绿这个情郎的尸体,是去杀庄云寒的时候被逮住的。

步涯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想着自己怎么就接了这么个跟自己无关的破差事。

可另一边,真让她铁石心肠不闻不问,看着这么个小姑娘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就连木无患都语意带笑地说了步涯两句,大致是说,步涯有时候看起来心狠得紧,有时候又是个心软的人。

步涯告诉木无患,自己只是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

步涯应承了韩采绿,韩采绿便在步涯所在的客栈住下了,并且仿佛成了谷雨宗的小丫鬟。

手脚勤快的呀,和她的语速呈鲜明对比。

步涯既然答应了要帮韩采绿,便琢磨着可能还是得去趟琨吾宗。

毕竟杀人的人比较喜欢去找琨吾宗的麻烦,在他们那儿下手比较容易有收获。

步涯夜里出门,本来她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出门的。

但是木无患偏说有些好奇,然后就带上了木无患。

说来也怪,都说琨吾宗里夜夜出事,天天死人。

步涯跑去琨吾宗所在的客栈之一守株待兔,结果可好,一夜平安无事。

步涯第二天打着呵欠去参加的问鼎会,顺带和谷听云闲话道,“不是说琨吾宗夜夜都会出事么?造谣传谣害死人。”

谷听云听罢,挺随意地道,“是吗?”

步涯:…………

步涯原本是想在谷听云这儿诈点消息的,自己再怎么说这也是拼死拼活给他们谷雨宗挣名声呢。结果谷听云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似的。

步涯干脆舍弃了那些弯弯绕绕,直言道:“你不是放出去了诸多弟子,就没什么关于尸修的消息?”

谷听云从容道,“有。”

步涯:“说说看。”

谷听云那张绝世美人一般的脸愣是罩着一层寒霜,沉吟片刻,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是要查尸修,还是要查那女子的情郎的尸体?”

步涯:???

不是一回事,想要查到那女子情郎的尸体,不就是要先查到尸修和其傀儡所在。

谷听云:“若是查尸体,我劝你将把目光从琨吾宗移开。”

步涯:“若是查尸修呢?”

谷听云:“我劝你看看自身。”

步涯:“……话说的这么暧‘昧呢,我不是,我没有。”

谷听云:“你就从不想想,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袭击过我们的客栈?”

步涯:“运气好?”

谷听云:…………

谷听云看了步涯一眼,步涯笑得无辜,“你接着说。”

可谷听云不说了。

悠然看自己的书去了。

步涯将刚刚谷听云说的话来回咀嚼了一遍,为什么唯独谷雨宗没有被袭击过?

外界自然是有人在传,因为谷雨宗就是凶手,更有甚者,说“阿布”就是那个凶手。

步涯自己就是“阿布”,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谷雨宗是小宗门,看不上眼?——可韩采绿的南云宗也是小宗门,不也死人了。

最重要的是,步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规模的杀人。

杀人总得有理由吧,除了谷雨宗,几乎每个宗门都有人死,死的毫无规律。

这样根本推测不出杀人者的动机,难不成,对方就为了想杀人而杀人?

步涯最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晚上接着去琨吾宗附近蹲点。

结果步涯这一蹲,没蹲来杀人者,却蹲来了庄云寒。

步涯原本是待在琨吾宗客栈外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夜半时分,步涯眼见着庄云寒提着剑一路走到自己的树下,道,

“道友何不现身?”

步涯还没做声,窝在步涯怀里的木无患先笑道,“他在叫你。”

步涯:???

我又不聋!

步涯抱着木无患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庄云寒面前,然后泰然自若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哟,道友也出来赏月啊?”

庄云寒冷道,“今日晦月。”

晦月的晚上哪儿来的月亮。

木无患扬眉,步涯也半点不尴尬,甚至还厚脸皮地扮出点惊讶,“是么?”

庄云寒:“道友在此处,有何事?”

步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庄云寒没兴趣和步涯闲聊,只道,“若是道友无事,请回吧。琨吾宗内近来不安定,小心误伤了道友。”

步涯道,“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们的?”

庄云寒:“你昨晚在此处守了一晚,若想动手,昨夜就动手了。”

步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突然带着些八卦的意味问道,“你们琨吾宗弟子死了多少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庄云寒听到这句话居然也表情没怎么变化,只问道,“你不喜琨吾宗?”

步涯反问,“你们值得人喜?”

庄云寒沉吟片刻,然后才道,“却也是。”

步涯:!!

天要下红雨了?庄云寒这语气居然是对琨吾宗有意见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红色的纸鹤,来的极快。

乍看起来,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凭空出现在庄云寒面前的。

有险情?

步涯看了面前这个客栈一眼,这个客栈安然无事。

那么就应该是在别的客栈里,琨吾宗人数众多,分散开来了的。

庄云寒也顾不上寒暄,直接转身就走。

步涯当即就要跟上去,这要是能直接把韩采绿的情郎尸体带回去,就算是交差了。

步涯御剑飞行之术还是那么烂,等她追上庄云寒,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下面已经打成一团了。

步涯带着木无患直接在屋顶落下来,看热闹似的。

琨吾宗毕竟是天下第一剑门宗,倒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不堪。

下面的尸体傀儡大概有三个,琨吾宗弟子已经将他们围困住,虽然有人受伤,但肯定不是外面说的那般夜夜都要死好几个。

步涯瞧着下面的尸体,结果发现五个尸体傀儡,结果有三个是熟脸。

那三个步涯都曾在比试场上遇到过。

看样子是别的宗门的人,被杀了之后,尸体用来炼成了傀儡,给尸修驱遣。

步涯坐在屋顶上,也没看到韩采绿说的情郎。

按韩采绿的说法,她的情郎惯用左手,且右边眉边有颗痣。

步涯可没看到这样的人。

既然没有目标,步涯就决定全程看热闹了,顺带和木无患闲话,说道,

“你看他们下面的傀儡差不多别的宗门高手的尸体,我在想——你说会不会杀人者根本就是只针对琨吾宗?”

木无患站在步涯旁边,因为步涯着,所以木无患显得比她高。

夜风习习,木无患的衣袍和步涯的幕篱轻纱都在轻轻摆动。

木无患道,“怎么说?”

步涯:“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各宗门都有人死。但是会不会对方杀其它宗门的人,并不是因为想杀其它宗门,而是要用其它宗门的高手尸体做傀儡,再用傀儡去灭琨吾宗。”

步涯自己说的七绕八绕的,自己也觉得有点复杂,于是换了个简单的说法,

“就是说,杀人者去别的宗门偷了刀,再用刀来杀琨吾宗——这个刀,就是别的宗门的高手尸体傀儡。”

不必去想杀人者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杀人毫无规律。

因为他杀其它门派的人,就是为了拥有尸体。

有尸体,才有傀儡。有傀儡,才能去杀琨吾宗。

步涯正在走神,突然从自己身后划过一道劲风。

来的太过突然,步涯毫无防备。步涯察觉之时,已经完全来不及反应。

却在劲风就快要碰到步涯后背的时候,步涯身体周围突然张开了一层结界。

劲风撞在结界上,化于无形。

木无患就站在步涯旁边,自然不会让步涯受伤。

步涯转过身,结果就看到了庄邵。

庄邵自己行偷袭之事,却半点都不觉得羞惭,笑得风流,

“原来是阿布道友,对不住,近来我琨吾宗多难,谨慎了些。我看到屋顶有人,便提剑上来了,剑风没伤到道友吧?”

步涯:“对不住,还真是不曾伤到。要不,庄道友再补一剑?”

庄邵嘴上笑着,“那多不好意思。”

手上却已经提剑过来了。

步涯之前揍庄欢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让琨吾宗上下丢尽颜面。

琨吾宗弟子近来见到步涯,都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像庄云寒那般站着好好说话的,毕竟是少数。

步涯出门提着剑,和庄邵过上了招。

步涯在妖山历练,又多了苍龙妖丹。修为自然强出庄邵太多,甚至可以说是碾压庄云寒——避开庄云寒主要还是忌惮他的主角光环。

但是现在对付庄邵,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两个人在屋顶几招下来,庄邵就落了下乘。

庄云寒原本在下面帮师弟师妹收服尸体傀儡,现在抬头见到屋顶上也是刀光剑影地乱飞,当即皱了眉头,心里居然冒出些烦躁来。

庄云寒直接上了屋顶,一剑挑开步涯和庄邵二人,

“你们二人问鼎台上迟早会遇见,就急在这一时三刻?”

庄邵笑道,“寒师兄怎么这般说话,倒像是我和阿布道友斗气似的。咱们琨吾宗多灾多难,阿布道友此时来咱们屋顶待着,于情于理,我得询问一二吧?”

庄云寒道,“她是随我一同来的,你还有什么要问?”

庄邵一怔,随后露出个嘲讽的笑来,“既然寒师兄这般说,我自是没什么可问的了。”

庄云寒转头看向步涯,道,“还不走。”

步涯一怔,几乎要觉得庄云寒这话是在为自己好了,整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庄邵听到庄云寒这话,自然也听出了他在帮步涯的意味。

此时也不免嗤笑一声,“寒师兄近来修行之路可还顺畅?”

庄云寒不语。

庄邵笑道,“我之前听闻师兄偶尔梦中呓语,还常叫起小涯儿,原本以为是师兄房中伺候的婢子胡言乱语,看来,似乎是确有其事啊。”

木无患听到那个“小涯儿”的时候,出于某种直觉,看了步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