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抬头看向仓衡,灵动的双眼波光粼粼,她展颜一笑,眼角落下一颗泪来,摊手第一次向他讨要酒喝。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仓衡沉默了半晌,将手中的酒葫芦递了过去,叹息着说道。
“这世上没什么本应该……”
青藤学着仓衡的样子猛灌了一口,却被酒辣到,呛到脸红脖子粗。
她不断咳嗽着,却掐着自己的喉咙,依旧拼命的往里头灌酒。
清澈的酒水混杂着唾液鼻涕从她脸上滑下,将她的衣襟濡湿成斑斑褐迹。
“可是师父……他的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时间越长,当时的场景在我脑海里便刻画的越细,我就越觉得我当时其实是可以救他的……
我很愧疚,但人死一场空,我没法弥补,也没什么能报答他的……”
青藤双手捧着酒葫芦,抬起来的脸蛋,已经布满了鼻涕与泪痕,她小脸醉到酱紫,眼神却依旧清明。
她古井一般的黑色眼眸里,承载着快要满溢出来的无助与悲伤,仓衡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的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真正的情绪。
只听她尚且稚嫩的声音问道。
“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
仓衡便有些感同身受的心肝酸涩,他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仰望着依旧挂在西边的朦胧弦月说到。
“其实你心中明白的,就那样做吧。”
语罢,仓衡感觉自己的手心痒痒的,两道热流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滑落下来,滴在青藤的鞋尖上,溅出两朵暗色的梅花。
这还是仓衡第一次,看到青藤哭……
她哭的并不歇斯底里,也没有面目狰狞。相反的,她哭的很安静,如果不是因为有眼泪流淌下来,仓衡都分辨不出,她到底是面无表情,还是悲痛难抑。
躲在转角处的马清心不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情绪,她攒着手上的丝帕,足尖犹豫的踏出一步。
“谁!”
仓衡凌厉的眼光扫去,吓的马清心露出来的脚尖又缩了回去。
仓衡收起盖在青藤眼上的手掌,腰侧玄铁黑剑出鞘,转瞬之间消失在原地。
待到他再度出现,那把玄铁黑剑已经架在了马清心的脖子上。
马清心从未这样靠近过兵器,危险的气息令她忍不住双腿发软,瑟瑟发抖,她恭敬的答道。
“奴才…奴才是绣房的修女……给王妃送绣缎,路过……路过这里而已……”
仓衡板着一张脸,将玄铁黑剑往前送了送,吹毛求疵的宝剑瞬间割落了一簇她的长发。
“那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马清心瞬间整个人都紧张到绷直,僵硬着唇角解释道。
“奴才…奴才看见她哭,心生怜爱,想给她送手帕……”
站在天井中央的青藤愣了愣,背对着他们胡乱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好奇的上下打量她。
马清心尴尬的笑了笑,再度无力的解释道。
“奴才说的是真的……”
青藤小跑着过去,拉了拉仓衡的衣袍,对着马清心灿烂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