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靠近,西门吹雪就发觉到了异样,他定定地看着李凝,用确定的语气说道:“你临近瓶颈了。”
李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地说道:“难道这也是会写在脸上的吗?”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这个有些愚蠢的问题。
好在李凝也不好奇这个,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西门吹雪,轻声说道:“我刚才见过叶城主了。”
西门吹雪说道:“他也说你到了瓶颈?”
李凝啊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叶城主问我为什么练武,我说自保,他说我心中无刀,找不到自己的道。”
西门吹雪一笑,是那种看上去有些淡淡嘲讽的笑。
李凝肯鼓起勇气来请西门吹雪解惑已经很不容易了,此刻被他笑得有些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了,然而没等她提出告辞,西门吹雪就道:“你为何练武?”
李凝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把叶孤城的问题再问一遍,但她除了自保也想不出别的回答了。
西门吹雪说道:“我练武是为了杀人,世上有太多该杀之人,见而当诛,我手中有剑,心中有剑,故我有道。”
李凝不解地说道:“我行过侠……”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不行侠,杀当杀之人,是为对得起手中这把剑,我以诚向道。”
李凝将袖中的刀取出,脸上带着些许迷茫之意。
西门吹雪也看了看那把红袖刀,他说道:“刀剑之道并不相通,剑为正道,刀为霸道,但无论是什么兵刃,被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就像人练武只能是为了杀人,其他诸如强身健体自保其身之类,都不算真正的武道。”
李凝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那时她手里无刀,但雷霆落下就是一条性命,她是为了李澈,也可算是自保。
倘若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武道,那什么才算是武道?
西门吹雪并不能理解李凝的迷茫,毕竟自他七岁习剑之初,他就已经明白什么是杀人,什么是武道,习武即是他一步一步向着心中的道走去的过程,从未有过一刻偏移。
他想了想,说道:“你为何杀人?”
李凝想了想,她其实很少杀人,上一个还是去年的绣花大盗,那时她想的也不是杀人,只是要把绣花大盗逼退,不想他就那么死了。
更久远一些,她杀人大多时候都是为了自保,有时见到该杀之人,诸如杀人劫财的匪盗,掠卖妇孺的人贩,杀人盈野的恶徒,她也会毫不犹豫出手,对她来说,那是行侠。
但西门吹雪说,那叫杀人。
撕开行侠的外衣,以往已经习惯的事情立刻变了个样子。
李凝忽然明白了。
西门吹雪笑了,说道:“如果我不死,再过一年,你可做我的对手。”
李凝摇摇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叶孤城的武功谁更高,但我总觉得你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何况只是比试剑法,怎么会死?”
西门吹雪的神情略微有些变化,但他还是笑了,说道:“你既然已经明白什么是道,就该知道,像我这样的剑客,输就是死,我和叶孤城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武道是杀人,切磋武道就是生死相搏,不到最后,又怎么能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