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这样被轻轻地拍着背,已经是很小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苏梦枕咳完,李凝的袖子也红了一大片,她松开踮着的脚,很是担心地说道:“楼主没有按时用药吗?怎么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苏梦枕轻声说道:“可能是昨天夜里喝了冷酒。”
李凝惊道:“你又喝酒!”
苏梦枕垂着视线,他宁愿把一切都推到酒身上,也不想让李凝觉得他病得比以前更重。
李凝扶着苏梦枕回玉塔。
树大夫如今已经是御医,一个月能有一次休沐已经很不错,他昨日才来了一趟,这会儿就没法再出来,不过金风细雨楼本身也有供奉着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更别提还有树大夫留下的药方和丸药。
苏梦枕吃了药,脸色也比先前好看了一些。
李凝离开了。
苏梦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没有奢望任何一个女孩子见到犯病的他还会对他抱有好感,就像温柔,她刚来金风细雨楼时见到他,分明也有几分憧憬,但见到病榻上的他,憧憬立刻就变成了惊恐,那种怎么也掩盖不下去的嫌弃脸色才是他讨厌温柔的真正理由。
但放在李凝身上,他却有几分庆幸。
走了也好,再也不来也好,他总算可以彻底松一口气,即便心里有些麻麻木木的疼,却也好过那份仿佛偷来的欢喜。
上天何其薄待他,令他尚在襁褓之中就注定了三十年苦痛,上天又何其厚待他,让他在将死之前从自我编织的梦境中脱离出来,见到人世间真正的美好。
可美好从来都是转瞬而过的。
苏梦枕闭上了眼睛。
然后又睁开来。
李凝一只手扒在门边,露出半个脑袋,小声地问道:“你要睡了吗?”
苏梦枕怔了一下,摇摇头。
李凝松了一口气,进了门,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酒坛,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苏梦枕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藏在书房里的酒坛。
李凝不擅于发脾气,把酒坛放在地上那重重的一声就代表了她全部的脾气,她看着苏梦枕,板着脸说道:“我刚才去了你的书房,这是我在书架后面找到的,一整坛酒,空了一半。”
苏梦枕只是看着她,那双总是很明亮的眼眸里全然地倒映出她的模样。
李凝没有察觉,生气地说道:“上次你都是骗我的是不是?用那么小的酒杯,要喝多少才能喝走一半那么多?”
苏梦枕轻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李凝信他才有鬼。
她把地上的酒坛又提了起来,打开封盖,还没凑近就被那呛人的酒味熏了一脸,她拧着眉头,盯着里面的半坛酒,说道:“我以后每天来一趟,再让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