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郑重道:“娘娘,老奴在宫里沉浸这么多年,什么苦什么累没受过,但只有在娘娘您身边的这段日子,老奴才深切体会到何谓活着。”
当年陈以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能想法子调到长春宫,可见她在宫里的手腕和地位,可是在宫中浮沉这么多年,随着年龄的渐增,她争权夺利的心思反倒淡了,尤其在娘娘这里待了段时间后,愈发觉得往日的明争暗斗,春日富华没甚意思。
“娘娘,求您,让老奴留在您身边吧。”她重重磕头。
沛公公同样如此,他苦笑道:“娘娘,奴才自六岁入宫,这么多年,只在您宫里过上过一段太平日子,您就发发慈悲,让奴才继续伺候您,继续享受这太平日子吧。”
其实这些日子,沛公公没少一人孤坐到天明,依照他说,当初他为什么想着法地调到长春宫来,不就是为了更进一步,现在皇后娘娘落魄了,很可能马上就要搬离长春宫,他再留在这里的确是无济于事。
只是,只是他发现皇后娘娘太狡猾了,以前对他对底下人那么好,好的他都有点不求上进了。
陈以祯无奈地望着他们,再次劝道:“你们可考虑清楚了?我这边,以后可只有苦日子,再没有甜日子,甚至还可能处处被宫里人欺负。”
郑嬷嬷笑道:“如此娘娘正不该将奴婢赶走,不管怎么说,奴婢都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各处还是有些关系在,有奴婢在娘娘身边,日后也好为娘娘行走。”
沛公公颔首,“正是这个理,娘娘,这也是奴才想说的。”
陈以祯看看左边的郑嬷嬷,又望望右边的沛公公,长长叹口气,须臾,神色严肃,郑重道:“你们既都不想离开,那我就赪颜收下你们,你们但凡还在我手下,我就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你们,但是若以后,你们不想留下了,想离开,我还是今天的说法,每人二十两银子,大家好聚好散,日后若是再见面,也不必当做仇人一般。”
说着,她顿了下,看向身旁的双姝,双陆,“这话对你们是一样的。”
双姝,双陆,郑嬷嬷,沛公公同时跪下,慷慨激昂齐声道:“奴婢(奴才)誓不背叛娘娘。”
如此,陈以祯方绽放出一抹真情实意的笑容,她坐起身,不能下床,便努力伸长手,温和道:“快起来,别跪了。”
双姝,双陆和郑嬷嬷走到身边,陈以祯拉住她们的手,笑着说:“日后,咱们就真的相依为命了。”
几人皆抿起唇,笑了,殿内一时充满了温情和向心力。
过了会,陈以祯对几人吩咐道:“郑嬷嬷,沛公公,一会儿你们各自去问问宫女太监们,看他们有谁想要留下,有谁想要离开,留下的讲清楚利弊,离开的每人赠与五两银子,日后好相见。”
“哎。”郑嬷嬷和沛公公皆应声弯腰行礼。
转头又对双姝和双陆道:“你们带着几个小宫女将行礼收拾下,明日咱们搬家。”
“搬家?”几人瞪大眼,惊诧惊呼。
“嗯,搬家。”陈以祯点头作确定状,倏忽,笑了笑,无奈道,“估计过不了两日,我便不是皇后了,早晚都要搬出长春宫,就不要等着别人赶咱们了,咱们自己先识趣搬出去吧。”
双姝,双陆愣住,即便早就知道日后不同以往了,但此时冷不丁听到这话,仍是霎时就被酸涩悲痛冲破了鼻尖,怔了怔,没知没觉,眼泪就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