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着,一面更是止不住眼泪了,伏在女儿的肩头哭着不停。
一面哭着,一面只听西暖阁里一道响声传来,是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只听李氏的怒斥道:“流什么猫尿呢?要哭给我出去哭去!仔细脏了我玉棠院的这块地!”
李夫人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眼泪流的更厉害,却再也没出声,只是咬着唇悄无声息地哭着,李四姑娘在那里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南院这边闹哄哄的,宋舒予那里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蘅儿在那里跟着以筝比划着,青黛靠在宋舒予身上看着蘅安的动作,宋舒予一点点撸着怀里的汤圆儿,感受着毛绒绒肉嘟嘟的触感,汤圆儿则懒洋洋地趴在宋舒予膝上,满意地享受着宋舒予的抚摸,圆溜溜的眼儿眯着,看起来颇为惬意。
自从终身大事稳定下来,蘅安便十分努力地学习各种技能,并不是说从前不努力,只是从前再努力,有宋舒予在,她总觉着有依靠,也总有两分不易察觉到的漫不经心,而如今,自觉有了要自己保护的人,她却真正开始认真学习了起来。
宋舒予对此乐见其成,或许在旁人看来,蘅安在草原上的举动不过是因为一时冲动和觉着好玩,一个虚岁七岁的小女孩儿和一个虚岁九岁的小男孩的玩笑话,但在她看来,这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那名叫乌云达赉的小世子收了蘅安的鸳鸯佩,那这便是他二人的造化了,或许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宋舒予并不信命,若是她信命,便不会有二十八重天之上的战神照熙,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她这般的机缘造化能够与命数反抗。
更多的人是在命数的操控下过完一生,再去继续下一段被命数操控的旅程。
旧时与司命喝酒论道,互不相让,如今早已忘了干净,却有一句话永远记在心里:凡人命数,可由天,可由几,但由几之人,要与天争,争到最后,数百年中,也唯有神君一位超脱自然了吧。
满地忘忧,她与司命喝空了故友多年积攒,最后各自赔罪,还要小心殷切。
一阵风吹过来了,青黛略咳了两声,宋舒予转头看她,道:“进去吧,天凉了。”
“没什么。”青黛笑眼弯弯,指了指身旁的炉子,又指了指身上厚厚的斗篷,道:“只是风吹来,冲着了。”
宋舒予替她拢了拢斗篷,道:“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也得注意着,闻得近日有南方名医上京,不如请来看看。”
“没那么麻烦。”青黛仍靠着宋舒予笑:“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能到了残冬,两剂猛药,借着开春儿,解了积压一年的火气,也可解了旧疾。”
宋舒予给她递了一碗温热的蜜水,道:“到底还是你不注意保养,动不动连熬几个通宵不睡,那一身的烟酒味,隔老远都能闻到。”又道:“从前的懒散怎不见了呢?”
青黛讨好地笑着:“我那不是觉着那般懒散丢了你的脸,想勤快些嘛?”
宋舒予慢慢地摸着汤圆儿,一面将以柔递来的热乎乎的绒毯盖在汤圆儿身上,转眸看了青黛一眼,仍是淡淡的样子:“你就算再懒散,也丢不到我的脸。”
正说着,那边蘅安学着以筝一掌拍出去,却引得树上积雪飘忽,那纤细的小树仍好好儿的待在那儿,宋舒予扫了她二人一眼,道:“要练旁地练去,伤了我那一棵撒金碧桃,你两个就都别在我这儿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