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景之遥以为王柏熙会很难受,可到现在看来,这个人一直在闷头老实地做事情,哪怕何淼也没看出多少端倪来——那次给挖煤特工传递情报是最近一次王柏熙掉链子,而从那之后,王柏熙就真的跟一个好干部一样,再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举动。
“你觉得他工作得怎么样?”叶栗想了想,拿了一杯热茶,啜饮两口:“还有根据观察,跟他和孔克南的连线有没有关系。”
“关系不大。”
景之遥又打了个哈欠:“他跟孔克南视频之前就这样,按照何淼的话说,就好像是个被骗了炮的良家,本以为可以去人间潇洒,结果渣男不再理他,世界观被击碎,不得不回到凡尘之中继续直面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哇哦。”
叶栗听到景之遥打哈欠,自己也觉得困了:“何淼倒是很毒辣。”
“她真毒辣的时候你还没看到。”
景之遥伸了个懒腰:“当年我从湘西……哦对,继续。王柏熙最近负责的那几家里,有一个是母亲瘫痪在床,处于失语状态,家里也没有什么固定收入,靠政府低保过活的。他就是拿自己的钱补贴的这家。”
“家里还有什么人?”叶栗问。
“除了之前信邪教的那个儿子之外就没了,如果不是她儿子当年信教不让他妈去医院看病,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景之遥叹气:“现在老太太除了躺着之外也什么都干不了了,作孽。”
“护工呢。”叶栗察觉到了什么:“他跟护工有没有什么接触?”
“护工是当地街道联系的,你忽然这么一说……”景之遥的语气又变回来了:“……我现在让人去查。”
放下电话,叶栗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唐麒还在隔壁等着叶栗下班,没想到过了好久叶栗那边灯还亮着。
“领导?没什么事儿就先休息吧。”唐麒过来敲门:“要不然身体扛不住。”
“我就是觉得不对。”叶栗合上了本子,把笔横在上面:“我就觉得这个王柏熙没那么容易转回来,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怪异得很。”
“他本来就是纪律队伍里出来的,应该也没那么难掰回来吧?好歹是曾经培养过的干部,不应该这么……呃,怎么说,被灌输得这么一去不回头?”
唐麒难得开了个玩笑:“要不我来起卦算一算?”
“你这就算封建迷信了我告诉你。”
叶栗瞅瞅他,把外套拿下来穿好:“‘皈依者狂热’这个词听说过没?就是网上之前流行过一阵的词。”
“听说过。我们老家就有个说法,说二鬼子比鬼子凶。不过这个也能用在王柏熙身上?”唐麒问:“他归根到底也就是在中国蹦跶,跟正联算不上搭边——他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
“跟正联倒是没关系,跟聂菱州有关。”
叶栗提起了一个平时大家绝口不提的死人:“这种人,往往是不可能觉得自己是错的。”
“……”
唐麒顿了顿,忽然问:“栗总,我之前一直不太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知道南边忽然间戒严了,格总临危受命,过去……出了个任务。”
那时候的唐麒还不是现在的大秘,而是格润手下一个快快乐乐的普通小跟班。他的大概任务就是普通士兵的任务,能力无非用在巡界上,能让大家更方便些之类的。
本以为这日子能一直干下去,平凡中带了一点眼馋亲哥撸遍神兽的无能,同时深感自己学的这些道法不能用在更宏大任务中的无趣。
忽然之间。
几乎全国的特殊能力者群体都戒严了,不到半天后又解除了警备。大家在人心惶惶,还有各色流言中度过了两三天,最后得来的是有关南部战区九级战斗员聂菱州死亡的内部通报。
他知道格润当时被调去了南部,然后带着通报回来。看起来毫发无损,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的样子。
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不开心,并且在随后的日子里,对有关南部的一个九级战斗员的死亡,不再给任何一点多余的眼神。
“你记得聂菱州多少?”
叶栗问:“既然你这么关心的话,那我就跟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