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找地方住下。”
御虚道临难,如今无力抵挡,已经成了随意出入之地。柳叶坞和周氏一片好心出手相助,不管真正意图究竟如何,总不能真如木常所说,让他们露宿山中。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更不能硬来,商沉将商隐放下,从屋里走出来:“坞主千里迢迢而来,御虚道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多有招待不周之处。外门弟子的住处如今空了许多,柳叶坞和周氏若是不嫌弃,不妨在那里落脚。”
“打搅。”木常的目光扫过他,“听闻木容昨夜上了山,不知他在哪里?”
商沉听得一阵心急,一言不发。素容上山的消息他岂有不知,如今柳叶坞和周氏一起赶过来,明里是救御虚,暗中的意图是什么,就是为了把素容抓回去?
“不晓得。”他淡淡地说,“说不定已经下山去了。”
“也罢……木容虽身处御虚道,却是柳叶坞的人,早晚要带他回去。”
这话轻描淡写,嗓音低沉,本极是动听,却听得商沉心中万分着急。如今御虚逢难,谁还管素容的死活,更何况如今无人能信素容,谁会护着他?
木歆闻言,说道:“刚才听说,素容仍在山上,如今被御虚道锁了起来。”
商沉咬紧牙关,淡淡地说道:“不知坞主和歆公子可还有要事?父亲伤重,需得休息,今日多谢坞主救命之恩,商沉不送。”
木常望着他:“后会有期。”
说完他的身形一晃,如光影般自门口消失,院子里瞬时起了一阵风声,院门上的铁环轻轻摇动,不久便没了动静。商沉将商隐轻轻放下来,心急火燎,从后院的门飞出,朝着关着素容的山头而去。
素容被关在哪个山洞本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御虚道变成这样子,柳叶坞随便一问便能查出他的所在。现在无人能顾及他,柳叶坞和周氏若是抓住了他,素容岂有活路?得即刻放他走,半点耽搁不得,一刻也不能让他留在御虚的山上!
山间堆满了腐尸的尸体,一位道长身子断了,手脚没了,却仍在张着口到处乱爬。满是血污的道袍裹着他,他挣扎不出,困在几只外门弟子的腐尸之间。一只半吊在树上,挣扎着想要下来,身上的骨却早已经断裂,双腿摇晃似是风中破布。这景象岂只是可怖,实在叫人毛骨悚然,能做出这种毒药的人,究竟恨到了什么地步?
周氏和柳叶坞的弟子果然都到了,山间走动的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关着素容的山洞前不知何时早已经飞落了柳叶坞和周氏的弟子,有人从山洞里飞出来,急慌慌地说:“就是这里,里面锁着的就是素容!快去禀告坞主和家主!”
糟了!
商沉落在山洞前面,一把推开洞口的弟子冲入,身后突得一阵狂风,有人拉住他的衣袖:“遥溪道长。”
商沉的心头一沉,转过身来:“周家主。”
男子离他不过十几步,沉稳内敛,一身黑缎,不慌不忙地落在他的面前。商沉在阴山曾经见过他一面,那时他是素容的阶下之囚,一身的狼狈和脏污,如今却不同,雍容大气,气质出众,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在那种境况下说过话,此时自然不知不觉地想起,商沉抬眸看着他:“家主别来无恙。”
“……幸得不死。”
商沉道:“素容无心杀人,自然不会害家主的性命。”
周痕许久不语:“素容在里面?”
“是。”商沉一阵紧张,轻轻咬着牙,“当初家主被素容囚禁,却并未伤家主分毫,如今素容成了阶下之囚,不知家主可愿留下他的性命?”
周痕沉默许久:“有他在,周氏难以安心。”
“素容不是杀害周氏子弟之人。”商沉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哑声说道,“家主不想查出究竟凶手是谁?家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查清真相,我自会还他的清白。”
周痕看着他:“周荷叫我信你。”
“不错。”
他一言不发地沉吟许久:“也罢,暂时不杀他、不毁他的修为、也不交给柳叶坞,只是他却得囚禁在我周氏之中,等哪日真相大白,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