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挖坑挖得最勤的一个,自然不会放过送到面前的好机会,立刻弯起眼,以轻柔无比的声线做出了充满诱导性地讲解:“怎么会,这可是能帮人忘记烦忧的好东西呀,你看,大家明明喝得很开心嘛。至于芥川,是他太弱了,还没能力承受大人的快乐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错怪爱丽丝了啊……”
“所以,你要不要来尝试一下——”
若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自然懒得替竞争对手(?)的行为找理由,现在不过是踩着前面铺好的路继续投撒猫粮而已。
眼见面前的小猫上了钩,试探性地张开嘴想要叼起诱饵,他便重新翻过一个杯子,单手为其倒满酒液,随后向前一推,继续不负责任地蛊惑道:“啊、要是你认为自己不行的话,不喝也是没关系的,反正你还很小嘛……”
“我可没有芥川那么弱啊?”
好面子的猫科动物不是缺乏理智的类型,可想着小弟都有勇气尝试,自己躲躲闪闪的简直没脸再称王称霸,干脆一把接过酒杯,准备豪迈地一饮而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压下来,正正好好盖住了他的杯口。
紧接着,他听见熟悉的低沉声线自上方响起,杀气腾腾地,尾音像是锐利的刀剑,笔直地穿透桌面,仿佛发出了“咄”地一声脆响。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那指向不明的斥责具有十足的威慑力,别说是普通人,连树里也不禁条件反射性的僵硬片刻,心底莫名生出点心虚感,好像他背着中原中也做坏事却被当场抓包一样可怕。所幸,他很快发现被盯住的倒霉蛋(?)另有其人,才悄悄松下一口气。
相比之下,太宰治的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去。
如同现世报一样,十分钟前,他安排耿直的弟子破坏了爱丽丝的计划,结果就像是历史重演,只不过这回遭到干涉的人变成了他。
——啧,呱噪的蛞蝓永远是那么的惹人嫌,趁此机会,干脆整治他一下好了。
黑发少年打定了主意,唇角轻轻一勾,稍微缓和了周身翻滚着的不悦气息,歪歪脑袋向死对头挑衅道:“说别人之前,不如反省一下自己吧,中也。比起劣迹斑斑的前科犯,我明显要好上太多了呀。”
“混蛋太宰,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有胡说,如果你就此承认自己没那份心思,我便收回刚刚的言论,如何?”仿佛打着哑谜一样,他没有说出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具体内容,依旧维持着高深莫测地笑容,紧盯着视线开始频繁躲闪的橘发少年。
大约是恼羞成怒,中原中也猛地将手底摁住的酒杯向下一压,哐地砸在桌面上。清澈的酒液四散飞溅,染湿他难得没有覆盖着皮质手套的五指,又嘀嗒嘀嗒地蜿蜒而下,滑进树里未曾抽离的掌心里。
“——我怎么想,根本与你无关吧?!”
他无暇顾及太多,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一双湛蓝的眼眸中涌动着波涛,仿佛顷刻间便会席卷不知死活的鲭鱼,将其彻底碾压成残渣碎屑。
附近几桌聚餐的人不免听见了他的声音,可为保住一条小命,大家只敢暗中竖起耳朵,继续关注着两个干部预备役制造的八卦消息。虽然他们时常如此争吵,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今天其中所包含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微妙氛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死对头的气势再恐怖,也无法撼动太宰治的神经,此刻竟摊开手,发出了充满嘲弄之意的感慨:“你看,果然是这样啊,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呢?”
“……可恶。”
在口角争斗中,橘发少年似乎从未占据过上风,这会儿被噎了一下,当场便想抡起拳头揍人。可回想起对方曾说过自己“除了暴力之外,根本学不会其它的处理方法”,一时间又有些犹豫,只得不爽地往树里左侧一坐,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来换种方式对决,输了的人要老老实实的闭嘴!”
“哦?那赢家的奖赏呢,难不成你是想用活物来做赌注——”
“我才不会做如此没品的事情,你少给我误导局面。”
他瞪着依旧不太正经的死对头,随手又翻过一个新杯子,然后将桌面放置的各种类型的酒液通通打开,恶声恶气地问道:“谁先喝趴下,就算谁输,你敢不敢应战?”
“唔哇,真是可怕的对决呀。不过,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呢?”
黑发少年依旧挂着漫不经心地笑容,鸢色的眼眸依次扫过高矮不一的酒瓶,仿佛在欣赏着美丽的花田一般,随即从中摘取一“朵”,倒出芬芳的蜜汁。
掺杂着浓郁酒香的气味立时弥漫开来,拂过鼻端,昭示着它含有多么惊人的度数。
纵然是不熟悉酒精作用的猫科动物,也被它强大的威力震慑得向后缩了缩,仿佛已经能想象得到,它究竟会造成多么恐怖的后果。
——总觉得,情况相当不妙啊?要不要阻止一下……
夹在两位干部预备役的中间,他来回移动着视线,靠余光来观察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恰好构成了一副“左右为男.jpg”的表情包。
#猫大王:求生欲告诉我,现在说话就是找死。#
联手制造出暴风修罗场的两个人对峙片刻,而后,便像是按下了开关一样,同时举起酒杯,仰起脖子将其中的高浓度液体吞进了喉咙里。
一杯下肚,经常泡吧的干部预备役们脸色不变,旋即默契地再度斟满,开启了新一轮的豪饮。由爱酒之人来看,此举大约有着与茹毛饮血异曲同工的效果,不但彻底浪费了其中的风味,还毫无情调,换成口感劣质的便宜货才更加适合比拼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