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隐隐颤抖起来,仿佛回忆到了十分可怕的场景,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板上。
“树里,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当时出现那种意外,我真恨不得要以死抵命了,还好你没事……”
“我一点问题也没有,你不用感到愧疚啊。”
吃软不吃硬的猫科动物最见不得别人示弱,很想上去搀扶对方一把,可手腕被太宰治用力握住,根本没办法起身。
他下意识抬起头,想看看心思难测的绷带精又想搞什么事,可视线撞进对方涌动着暗色的眼眸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张不开嘴。
“要这样原谅他吗?”
太宰治轻轻牵起唇角,露出些许不同以往的笑容,右手则从桌面摸起一把干净的餐刀,用五指灵巧地转动着,带起一小片寒冷的亮色。
“不是教过你,黑手党就是要让伤害自己的人,双倍奉还回损失的事物呀。不如,用这把刀,割开他的颈动脉如何?”
“他都说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话,你就要相信吗,为什么呢?”
黑发少年挑挑眉,流露出相当具有冷酷意味的神色,俯身靠近了树里的耳侧,压低声音缓缓道:“这个人,到底有哪里值得信赖,你说说看吧。”
“我们在实验室就认识了,算是患难之交,他没必要害我。”
自小生长于实验室,被改造过的男孩只见识过“极恶”,却未曾了解过最为微小、潜藏于身边的恶念,故而显得有些单纯,对善恶的划分也相当的简单粗暴。
他碧绿的眼瞳,因为这份不谙世事的天真流转着剔透的光波,正是“恶魔”最喜爱和想要摧毁的美妙景色。
太宰治忽然想到,若自己强迫他握住刀具,向雪村的腹腔捅去,在鲜血喷涌出的一瞬间,或许自其中滋生的,唯有仇恨和不解吧?
——还不够啊,火候。
教导学生的时候,他不介意当一个恶人,却不想做无用功或者起什么反效果。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放下餐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半卷剩余的绷带,帮一脸莫名的猫科动物缠到了双目之上。
那娴熟的动作极快,修长的手指撩起树里天生软蓬蓬的黑发,令白色的绑带穿梭而过,仿佛在捆绑一件精巧的工艺品般,层层叠叠地覆盖住漂亮的碧绿眼眸。
黑色与白色交织,引发出万分奇妙的视觉冲击。
转瞬之间,男孩的眼前便蒙上一层黑暗,依旧保持仰着脸的姿势“望”着他,一截高挺的鼻梁下,是无意识张开的嘴唇,仿佛要随时发问一般,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茫然无助的模样来。
他的指尖停留于皮肤与绷带的交界处,轻柔地滑动两下,不由使人产生一种他正在怜惜着什么的错觉。
几秒后,他的声音重新响起,轻飘飘地散落于空气当中——
“既然眼睛没办法察觉,就用心去感受吧。这个,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至于何时能打开,看见真正的内容物,恐怕还要等上好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