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忍不住摇头：“你这小子是话本看多了吗？朕早已说过，人死不能复生，纵使皇天香录有逆天之能，也做不到这点。朕的意识能存活几百年已是祖宗保佑。”

“……”

“你过来。”容羽招手。

纪星华犹疑半晌才走过来。

容羽跟着起身，带他往寝宫内的那张龙床走去，假装不知道身后人突然停滞的呼吸。

身边的烛台在二人经过时依次点亮，让纪星华得以窥见这偌大寝宫中更多部分，然而后者此时已无心再去观赏。

纪星华忽然发现，这里静得可怕。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安静，而是一片死寂，连风声，鸟声，虫鸣也一概没有，与世隔绝，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深吸了几口，掐了把自己手心才缓过来：“陛下平时就是这种感觉吗？”

“什么？”停在龙床前的纪施南微微侧身。

纪星华用眼神环盖了一圈周围：“就是像这里这般……沉寂。”

纪施南沉默了一下：“没错。”

纪星华缓缓吐出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陛下想让我看什么？”

纪施南深深望了他一眼，这才伸出手，慢慢掀起遮挡住床榻的帐帘。

纪星华望进去，呼吸又停了一瞬。

床上躺着一个人，衣着整齐，双手交叠，面容平静。身上是五爪金龙袍，头上是鎏金五珠冠，眼角飞扬，鼻梁高挺，正是纪施南！

只是对比站在纪星华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床上的这具一看就是个死人。

没错，纵使龙床上的男人容颜未老，身体未朽，脸孔鲜活得似是沉睡，也能叫人一眼认出，这是具尸体。

死人和活人是不同的。

他们身上的死气无论用什么天珍地宝，神术奇功都没法掩盖。

纪星华僵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盯着床上男人平静的脸。

而掀起床帘的那个纪施南呢，就在纪星华的注视下，缓缓躺了下去，身形与床上的身体渐渐重合。

纪星华知道自己应该阻止的，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知到，死人与活人的隔阂。

就像他本人，与这寂静宫殿格格不入，像黑白水墨画中混入的一抹绛红。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瞬仿佛被永恒拖长，但在下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纪施南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本的尸体睁开眼，朝纪星华看了过来。

本来这一幕在这空旷的寝宫中很该有几分恐怖的味道，纪星华却莫名鼻头发酸。他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陛下。”

纪施南坐起身后，并未站起，而是坐在床沿上，轻轻应了一声。

于是，纪星华又喊了一句：“纪施南。”

纪施南望着他，没说话，也没笑，更没有动怒。

纪星华心中更酸，干脆单膝跪下，侧脸贴住纪施南安放在一侧的手背：“陛下，真是好狠的心。”

头顶男人悠悠叹了口气，又好像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声太短促太轻，还未彻底吐出就混在叹息里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