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纪星华看向皇甫修文,岑南也看向这位教主大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黑袍男人身上。

皇甫修文微微皱眉,凝视着沃冷荷脸上冷淡而矜持的微笑,淡淡开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沃冷荷垂眸:“没有机会告诉你。”

皇甫修文:“……”

他转向纪星华,后者抱着果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冲他挑眉。

皇甫修文无奈一笑:“小华,冷荷今天是客。”

纪星华之前还在嫌弃皇甫修文特意把自己叫过来就是给一盘荔枝,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抱着盘子不撒手了,理直气壮:“这是你给我的!就算是你也不能抢走!”

皇甫修文听到前一句话,眉目还柔和了一瞬,结果紧跟着的后一句,又让他皱起了眉。

沃冷荷在一旁适时插话:“修文,你一个侍妾就能这么跟你说话吗?他甚至不是凤院魁首。”

岑南一愣,身子悄悄往后仰了仰,心说这蠢女人要和纪星华斗法就去斗是了,非要拉上自己干什么。

自己可是无辜的围观群众,不要把自己拖下水啊。

还好皇甫修文压根没朝岑南多看一眼,只看看纪星华,对沃冷荷沉声说:“小华他不仅仅是我的侍妾,还是我师父的养子,以后不准你这么说他。我明日会派人送一筐妃子笑给你。小华你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三言两语间,敲定了处置结果,也让众人看见了他对纪星华、沃冷荷两人的态度。

沃冷荷咬住下唇,撇开脸。

纪星华却也没什么好脸色,哼哼几声,抱着荔枝转身走了。

皇甫修文还是没有动怒,笑着摇头,一脸的包容,似乎对纪星华的小性子无可奈何。

众人联想到之前纪星华“发疯病”,把凤院搅得人仰马翻,教主不但没有处罚他,还特意请来鬼医替他把脉,便明白了。

这位纪公子平日里看着不起眼,实际还是教主心尖儿上的人。

不愧是前任教主的养子。跟皇甫教主一起长大的情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沐浴在周围人的各色目光下,纪星华显得很悠然。

他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懒洋洋地,一手端着那盘荔枝,另一只手从中不断挑拣出一颗饱满的果实。剥去外壳,露出里面晶莹剔透,丰润可口的白色果肉。

他吃的是妃子笑吗?

不!他吃的是胜利!是宠爱!是炫耀!

看见纪星华如此做派,皇甫修文笑笑,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他很可爱。

没想到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小华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性子。

真是叫人……着迷。

纪星华又吞下一颗荔枝,随手把果壳扔到矮几上。

别看他此时悠闲自得,实际脖子已经僵了——皇甫修文火热的视线如有实质,叫人想忽视都难。

也不知道皇甫修文又在抽什么风,明明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是他,还一直盯着他看。

再看下去,小心沃冷荷真的翻脸啊!

纪星华却不知道,沃冷荷此时已经不可能和皇甫修文翻脸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因为她已经没退路了。

为了和皇甫修文在一起,沃冷荷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离开了她从小长大的六壬书院。这个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

事到如今,沃冷荷不可能再回书院,只能在自己选的这条路上走到黑。

所以,尽管今天被这样羞辱,沃冷荷也只能咬紧牙关,假装不在乎。

好在皇甫修文安抚完那个纪星华,便转而搂住她,靠在她耳边小声抚慰:“小华性格还是个小孩子,不像你这么懂事。”

沃冷荷停止脊背,目视前方:“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皇甫修文低头在她脖子旁轻嗅低笑:“我就知道你最明白事理,不要让这点小事破坏了我们大喜的日子。”

沃冷荷:“……”

很显然,皇甫教主明显不懂女孩子说不生气就是在生气的道理。

岑南倒是看出来了。

可他为什么要提醒教主,帮助自己的情敌呢。

无论是沃冷荷还是纪星华,都是岑南的敌人。

岑南巴不得他们在教主那儿失宠,或者直接气到暴毙,这样他就能独占教主了。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岑南向沃冷荷举杯:“沃姑娘,欢迎你加入至尊教。这里地方大,大家说话都好听,你一定会超喜欢这里的。”

沃冷荷:“…………”

原本一场给沃冷荷接风洗尘的宴会,吃得她是心塞无比。

就算事后皇甫修文给她多加补偿,她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岑南也就算了,是凤院魁首,本来就跟她处在对等位置,可那个纪星华凭什么?

听说他除了一个前任教主养子的身份,其他什么都不是!

容貌不如自己,身份不如自己,武功也不如自己!凭什么给自己那样大的难堪!

若不是他,岑南也没机会当众嘲讽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沃冷荷越想越气,尤其是在皇甫修文忙于教务冷落她的时候,她有更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就更气了!

再加上天气渐热,沃冷荷又是个苦夏的体质,接连几顿都食不下咽,本就纤薄的体型迅速消瘦。

她从家里带来的侍女小绿很替她心忧,劝她:“小姐,你就算再气,也不能糟蹋自己身体啊。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亲者?”靠在美人榻上的沃冷荷冷笑,“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父亲和大师兄他们估计巴不得我死掉,免得我继续在外面丢他们的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