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眉毛动了两下,云淡风轻的笑道:“这两中书门下才拟好诏令,或许还未下达到各州县,让你错过了。”
“想必是如此。”王拱辰点点头,眼珠子却不经意的闪动了一下,显然没法完全接受这个理由。
二人各吃了几口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直至茶仆端着栗糕与甘草蒜苗上来,范仲淹叹了口气:“不晓得此刻京东还有多少缺了口粮的饥民…”他边感叹边夹起几根菜,余光扫到王拱辰放在桌上的报卷,恍然问:“对了,贤郎,河北路的情形严重否?适才听你谈论邸报疏漏,我不由得担心各路府上疏的真假。”
“先生讲笑了,先生早年一直在外府任仕,邸报的真真假假应当看得更准才对。”王拱辰的语气有些不信任,但被人认可,他私心还是满意的,答,“河北路有河北路糟心烂肠的事,学生只求邸报别再把河北路写得风调雨顺就好。”
范仲淹并不介怀身边年轻饶放肆,只关心道:“莫非...怀州也生了旱情?”
“怀州有泉水,比往年少了些,但尚可自足。”
这答案出乎范仲淹的意料,他以为王拱辰对邸报有恁大的意见,是因为路府对京城这边隐瞒了灾祸。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可能,既然皇家都出手救济捐钱了,这种时候只听过趁赈灾要银子的,未曾听过自己挨罪受的。
“那...”他不解。
王拱辰想向他解释,又不愿地太明显,因绕了个圈道:“学生虽身在怀州做通判,离边境尚有段距离,但毕竟是划给了河北路,每年多多少少总得为边境的军粮而和籴。”
范仲淹颔首,在朝的人都知道,朝廷为满足宋辽边境驻军的口粮需求,多年来对河北路实邪和籴”之策。
所谓和籴,简单来讲即是官府用现钱收购粮草,贴补军队。除了现钱外,茶叶,丝帛亦是不错的交换物。而河北路农业发达,物资丰饶,为此,朝廷还特意挑选官员或拨三司使去征收,并专门设立了一个河北籴便司。
“去年上头额定全路征收五百万石粮草,仅就稻米已十万石...今年京东遇着蝗旱,河北路被波及到,米价上涨不少,可官府收到的文书里仍要征收十万石,这就让各州县更为难了。”